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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不上心地点点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还请住持指点,这受与不受,又该如何?”
总不至是我念叨上几遍,便能改了命数的罢?
“施主身上的安魂符,乃老衲亲手所画,”
住持转了转手中佛珠,“若是施主心意已决,受则佩戴满九九八十一日以火焚之,不受则日日贴身佩戴,可保无虞。”
我并不记得自个儿身上还有甚的安魂符,可出家人不打诳语,住持既是开了口,那便必定是有。
我心念微动,若是说我贴身佩着的符咒,还是有一样的――贺家姊姊当日赠的平安符。
世上的事,往往是不往这处想的时候,什么异样也觉不出,一旦开了个头往这处略想了一丁点,先前所有的端倪便以山崩海啸之势席卷而来。
我自然是信阿姊不会害我,可阿姊种种行径着实古怪。
当日是阿姊亲来求的符,如此一说,她当日求的便是安魂符,而非平安符。
且住持方才口中那“命格迥异”
的一施主,怕也是她了。
我将心头猜测强行按下去,道了谢,百般烦乱的心绪竟还抽出了一丝空,问起昭阳公主来。
昭阳公主当年被送去南地是因住持一席话,如今回了上京,住持却再未提过此事,我还是有两分挂怀的。
住持这回只留了一句“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便全神贯注地在一棵枯树下打坐起来,再没开口。
我品了许久,仍是觉着这话说了同没说也差不了许多,只好先行告了辞。
母亲在林子口等的已有几分心急,见我出来,忙不迭迎过来问道:“住持同你说了什么?”
我故作高深,“命中机缘,此乃天机,不可泄。”
母亲瞪了我一眼,显然没信,“罢了罢了,本也不指望你。”
她这回带了几分认真,接着道:“为娘虽说是盼着你能出人头地,可若不能,只要你一生顺遂安乐,也便别无所求了。”
母亲鲜少同我说这样的话,我跌跌撞撞这一路长大,她多是永远不满意的样子,嫌我没个闺秀样子,嫌我总惹是生非,恨不能将我塞回去重新生一回。
直到如今,我才知晓,她原也是个普通母亲,原也是有这样温柔的心思和打算。
这时候我眼前忽然闪过太子同我说“我会尽快”
的模样来,额角跳了跳,若是母亲知晓了,还不知是何种反应。
午后我同母亲听了小半日的木鱼声响,听到震得我脑仁疼,这一日才算终了。
晚膳后我将自个儿屋中的门窗紧闭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那平安符从怀中掏了出来。
细细密密的针脚,每扎一次都是极用心,想来阿姊是不太愿意我将它拆了的。
轻飘飘一张符,取得是安魂之名,可缘何要安我的魂?
我手下意识地摩挲着那符咒,一时还是颇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门忽的被人打开,还有些寒意的春风吹进来,带进来满屋子酒气。
我手一哆嗦,将符咒又收回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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