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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却是正在榻上歪着,就着灯,烤着炭盆,帕子搭在脸上,只听见出气的声。
聂阿姆暗暗好笑,往榻边的矮几上一坐,拔了拔炭盆里的炭。
琉璃听见动静,将帕子拉了拉,看是聂阿姆,便没有出声。
聂阿姆笑道:“从前便是这性子,越是哪个宠得紧,越是爱跟哪个耍嘴呕气。
说起来,上一次公主呕气,都是两年前了。”
琉璃一下子将帕子扯了,气恼道:“阿姆哪只眼睛见到他宠着我的?好好地说着话,哪里听得不对了,起身就走人,话也不给撂一个。
我见过犯闷的,却也没有见过他这般死闷的。”
从前崔浩也是闷,为人更是冷清,可也没有像李盖这般,一语不发将人往闷里逼的。
聂阿姆笑起来:“他不说,公主问一问有什么当紧?明知道他是个闷性子,难道你打算跟他比闷将他逼出话来不成?”
琉璃哼了一声。
聂阿姆在炭盆上面烘了烘手,说道:“这银骨炭,无烟,难燃,又不易熄,实在是难得的好炭,寻常都是往宫里供,宫里供足了,外面勉强能得些。
且全都城,这样早烧炭的,可也没有几家。”
琉璃的脸色一下子便缓下来。
这银骨炭,却是李盖在元韬面前求来的。
他一个大男人,向来是要面子的人,为着她怕冷,竟然开口跟元韬要炭。
琉璃心里知道,元韬前几天能想着让人送狐裘,这炭,李盖不求,元韬一样也会叫人送来。
她犹记得当年李盖的那位前夫人小产的时候,家里拮据,还是太妃叫人送去了银子过年。
那种时候,都未见他跟皇上开口求过物事,却为她烤个暖竟然到皇上面前求这个……
聂阿姆看琉璃垂了脸。
笑着说道:“天气渐冷,公主也许久未拿针线了。
我看整日闷在屋里也是无聊,不如动动手,正好前几日夫人送了几匹布过来。”
琉璃撅了撅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聂阿姆知道琉璃自来不是爱钻牛角的人,坐了一会儿,看琉璃只不说话,轻声说道:“我第一次看到公主,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这些年,看着公主一日日长大,人都道公主聪慧又懂事,我却愿意看公主任性。
北凉那一年,公主体贴得叫我心疼……”
声音一咽,止了声音。
琉璃立刻是心疼了,伸手过来按在聂阿姆手臂上,轻声嗔道:“阿姆,我好好地回来了,如今也好好嫁了将军。
得了将军这般疼护,阿姆该为我高兴才是。
今日之事是我的错,我知道了。
将军对我有心,我自然不是冷血之人。”
聂阿姆回拍拍琉璃的手:“夫人当初允我留在你身边照看你,我却从未敢想,有一日,公主出嫁后,我还能跟在身边。”
且说李盖,去了书房,兀自有些郁闷地拿了兵书,翻了两页,却是只字看不进去。
有些气闷地将书扔在桌上。
坐了一时,打开书案下面的一个抽屉,那抽屉里,却是一根手指粗的桃木,刻刀已经将外面粗粗加工过,却看不出是什么样图案。
李盖看了一会儿,又将那桃木放回去,关了抽屉,有些烦恼起来。
坐了一时,到底是坐不住,于是起身,站到窗子前面,打开窗子。
风意挟冰,迎面扑来。
外面树影孤枝零落,被风吹得影影绰绰。
不由叹了一口气,将窗子关了。
自觉活到现在,从未如今天一般,被琉璃一语不吭的起身走人弄得失了心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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