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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羌勒的一路上都没有下雪,但就在我可以看到羌勒的城门和那一条宽阔的大路时,天上的太阳倏尔就躲进了云里,随后只见整片天都暗了,那一朵朵雪白的晶莹如同鹅毛一般飘落,瞬间就沾满了我露出来的所有发丝。
我高高地抬起头,感受着这白雪带来的冰寒。
我并不觉得下雪了会有多冷,反而是觉得我与这雪十分的亲昵熟悉,仿佛它是知道了我要回来一般,所以才特地前来迎接我,欢迎我回家。
没错,我已经回家了。
我幻想过很多次若我回来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我甚至觉得阿爹和尧胥一定会来接我,然后在宫里备好了酒,但是如今除了我身上的这件狼毛裘衣,还有腰间的那把弯刀没有变之外,剩下来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也不能说是变了,而是已经不在了,我期待的那一切,早就已经都被某一片强大的黑暗吞噬,再也寻不回了。
我的心底一直有一个十分清晰的声音在告诉我自己,如果想要击退这片黑暗,就只有牢牢地抓住最后一丝光明,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决不能再轻易放手。
其实在我先前的印象中,羌勒的雪就是来的这般突然,甚至比那夏季的暴雨还要猛烈一些,不出多久便能铺满一整片草原,堆满厚厚的一层。
那白雪十分的柔软,踏在上面的时候感觉同踩在云朵上别无二样,我甚至还看见过羌勒宫中的几名舞姬在雪地中练舞,那曼妙的身姿配上冬日里的雪景,就如同身处画境一般,十分精美动人。
以前教我练舞的师傅最是喜爱在雪中起舞,虽然她已经过了桃李年华,不及那些小姑娘的身姿秀丽轻盈,但是她跳出来的舞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听说阿娘生前也同她请教过歌舞,可是师傅在我面前,却从来都没有提到过阿娘。
之后师傅就走了,离开了羌勒,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我只知道每到下雪的时候,她都会在雪地之中,穿起那一套红色锦裙。
从久远的记忆之中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我与纪淮竟然已经到了城门口。
城门并非紧闭,但是根本不见往来的商人,除了满目的白雪之外,那条大路之上再也看不见其他的活物。
几个守门的士兵目光锐利的站在两侧,紧紧的盯着我们的身影,见我们靠近之后便提起了手中的大刀,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许久未见,有些认不得我了,所以才敢上前拦我的。
可我刚想拉下脸上用来挡风的衣罩时,就看见纪淮先我一步侧过了马身,挡在了我的身前。
我从他的目光探去,一眼就看见了城墙上方那黑色的衣角,再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双凛冽的眸子,那些人戴着面具,如同雪地中的鹰鸟一般,冷漠无情,气势逼人。
我认得,他们就是阿苏?手下的隼罗军,尧胥死的那一日,他们都在场。
只见他们飞跃而下,十分快速的将我和纪淮围住,眼神十分凶狠,如同注视着猎物一般。
“你小子,果然没有死!”
其中的一位隼罗军说时紧紧的盯着纪淮,手中的铁鞭重重的落在了雪地之上,深刻的印出了一道雪痕,绵延至我的脚边。
没等纪淮回话,也没等他们任何人有什么动作,我便一跃下了高马,一脚踩在了那人的铁鞭之上。
那隼罗军见状瞳孔紧缩,想要用力的将铁鞭抽回,而我一个俯身,紧紧的抓住了他的铁鞭一头。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我便抽出了我背后的麻鞭,朝外挥出时,就这样正正的刮过了那人的胸口。
尧胥给我的这副麻鞭,只要掌握到了技巧,伤人的功力绝对不会比刀剑差,那皮革抽打至血肉中后,只会叫人痛彻心扉。
只见那位隼罗军不自觉地往后倾仰,随后重重的摔进了雪地之中,溅出了一道鲜红。
然而周边的黑衣人见状,却只是这样默默的看着,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与我动手。
我相信就算我的衣罩遮住了下脸他们认不出,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认不出我手上的麻鞭,和我腰间的弯刀。
我十分清楚的记得,就是他们用那副铁鞭将纪淮伤的体无完肤,如今,我必须要让他们加倍的偿还,我要让他们知道,任何人都不准伤害纪淮,任何伤害过纪淮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本公主不过才一年未归,怎么就轮到你们隼罗军管事了?我记得之前看守城门者,都是尧胥手下的将士,而你们,不过就是被阿苏?养在宫中的野狼罢了,竟然也敢出来叫嚣?”
我说罢,余光便瞧见那地上的隼罗军快速的忍痛站起,连同其他黑衣人一并上前跪下,而城门口的那几个士兵听了我的话之后,皆放大了瞳孔,带着惊吓的神色跪地大拜在我面前。
“属下参见公主!属下不知公主今日远归,有失尊卑,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我缓缓的收起了麻鞭,并没有多加理睬他们,只不过是说到尧胥的时候,心中微微有些苦涩罢了。
纪淮见状也跃下了马,走近我的身侧,我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忧,既然到了羌勒,那么一切就由我来处理好了。
“也怪我没有提前捎个消息回来,所以没认出我来也怪不得你们。
好了,你们还是快些让开吧,我可还急着回宫向阿爹问好呢。”
说罢,我便故意转身想要上马,而那些隼罗军在暗处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止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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