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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父亲藏于城中,看着百姓在东襄淫威下噤若寒蝉是什么心境,阿殷并不知晓,如今她却勾了勾唇角。
敌兵驱尽,待天明后,这座城池便会渐渐恢复安宁。
檀城以南,也不会再被虎视眈眈。
等战事过去,便可再度繁荣,安居乐业。
阿殷飞身下了城楼,缓缓步下染满鲜血的阶梯,寻回战马,同蔡高等人驰向衙署。
各处街巷里尚有流窜逃亡的东襄士兵,却已是强弩之末,被大魏军士紧紧追杀。
到了衙署,周围已被常荀派兵把守,定王的黒狮子停在门外,不见他的踪影。
“王妃。”
常荀见着她,立时迎过来,“衙署内已经搜查过了,可以入住。
局势已定,殿下正在里面收拾残局,后院有住处,王妃去歇着吧。”
阿殷下马,望向灯火通明的正厅,“收拾残局?”
“徐耿将孟博和其他俘获的战将困在这里,都已被我们救到,城中囤积的军资也可为我们所用,正在安置。”
“徐耿呢?”
“逃了。
不过西门外安排了彭春,陶将军也率兵追杀了出去,就算不能活捉,也能乘胜追击。”
将近两个时辰的激战,此时寅时将尽,衙署中往来的士兵固然精神奕奕,阿殷却有些撑不住了。
收拾残局这样的事,她又帮不上忙,遂按照常荀的安排,住入后院。
连日行军赶路,住惯了军中营帐,陡然回到屋舍中,竟是格外令人满足。
阿殷换下染血的细甲,将外裳脱去,里头倒没沾什么。
换洗的衣裳还在扎的营帐中,恐怕要等天明才能运送入城,也只能将就一晚。
只是前几日营帐中不便沐浴,每晚都是匆匆擦洗后入睡,如今见着内室的浴桶,就愈发觉得浑身难受起来。
问过这宅中仆妇,听说尚有热水,阿殷便叫她们抬些进来。
温热的水让浑身每一处都舒展,也令方才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不少。
阿殷闭上眼睛,暂时将城墙上那一幕挥出脑海,捧了水浇在身上,只觉惬意无比。
昏然之中,才觉出“安居”
二字有多么重要,不止于她,也于那些流亡逃命的百姓。
仆妇拿来干净的栉巾衣衫,说这是府中专拿来待客所用,都是新的。
阿殷自是感激,起身匆匆擦拭,裹了衣裳,爬至温软的锦被中倒头便睡——香孟沉酣,是这半月中睡得最舒适的一晚。
朦胧中察觉有人亦爬上床榻,眯开眼缝一瞧,却是定王。
他也已换了套衣裳,甚至还洗了头发,擦到半干,散落披在肩头。
阿殷稍稍腾起的戒备立时松懈,叫了声“殿下”
,定王上榻将她抱在怀里,“蔡高说,你有些害怕?”
“刚上城楼的时候有些。”
阿殷咕哝了一声,疲惫驱使之下,往定王怀里钻过去。
他的胸膛宽厚而结实,双臂抱着他腰身,更觉劲瘦,只是腹下滚烫,在身体相贴时清晰分明。
夫妻二人自从京城出发,便一直分帐而睡,如今虽然同榻,他居然还有这等精神。
阿殷贴在定王胸膛,低声咕哝“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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