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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是想回去陪娘亲了。”
阿殷靠在定王肩上,将他的手指捉过来慢慢玩,“我跟兄长小的时候,父亲不得不留在郡主府中。
后来我长大了些,父亲才算能够脱身,去金匮府做都尉。
如今我有了孩子,兄长也成家立业,父亲怕是再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娘亲独自在南郡这么多年,他瞧着兄长和傅垚,恐怕也是想起了旧事。”
“他待你的娘亲,情深义重。”
定王对陶靖颇为敬佩。
先前的临阳郡主姑且不说,就是这一年里,陶靖高升三品将军,人到中年愈发沉稳,不知多少人想把花朵般的女儿送到他跟前去。
换了旁人,发妻过世十多年,总该找个新人成家过日子了。
陶靖却是看都不曾多看,每日出了衙署,或是回家看书练武,或是跟友人酌酒出游,却从未碰过哪个姑娘,跟苦行僧似的。
同为男儿,定王自然知道这忍耐孤冷之下的深情。
阿殷默了许久,“父亲这些年也很孤独,或许回了南郡,还能高兴些。”
“那这件事,就准了?”
阿殷颔首,“既然是父亲的意思,又不算徇私,难道你还要强留?不过,娘亲在南郡这么多年,我总想着去看看,却始终未能成行,就连去年表哥去时,也没能跟着去。
这回既然父亲要回南郡,等我身子好些,也随他去一趟如何?在府中偷着祭拜,终归不及亲眼看看。”
“那得尽早安排,”
定王瞧湛儿已在襁褓中睡熟,便压低声音,“父皇身子大不如前,能撑多久,连太医也没数。”
阿殷会意,大约算了算,“等明年二月吧?那时候湛儿也能抱出去了,正好南下赏春——父亲说,南边的春天,可比京城漂亮多了。
见过北边的冰天雪地,我正想去瞧瞧南边的温软,途中访古迹名胜,也能开眼界。”
“好。”
定王含笑,目光只在她脸上逡巡。
阿殷摸了摸脸,“这样瞧我做什么?”
“没什么。”
定王抱着她,闭上眼睛。
南边的春光有多好,他不管。
他只知道,阿殷春衫单薄金钗挽发,在郊外踏青赏花的样子,必定极美。
出了寒冬入得暖春,京城内外尽皆苏醒。
永初帝有了嘉德公主出降的喜事,又添了个乖巧可爱的皇孙,正月里被湛儿陪了几日心绪甚佳,熬过那冰天雪地之后,精神头也好了许多,可以过问朝政。
太子谋逆虽然牵连许多官员,却也将那些被世家占着的位子腾出来让于贤能,朝堂上提拔了批新的官员,气象为之一新。
中书令常钰老成持重,高相和韩相也都是极有才干之人,六部尚书被定王的威仪震慑,也都兢兢业业,十分卖力。
正月开朝的诸般事务安排下去,暂时得了阵闲。
定王便同永初帝告假两个月,趁着陶靖南下赴任的机会,带着阿殷和湛儿前往南郡。
陶秉兰在殿试后做了翰林院编修,开春时事情不多,便也告假,带着傅垚同往。
从京城出发,仲春日渐回暖的天气里,柳丝儿抽出新嫩,双双燕儿缱绻游戏其间。
越往南走,天气便越发暖和,离京时的夹衣换作单薄春衫,郊野的风吹过来,海棠娇红的衣袂飘飞。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去年几场冬雪肃杀,此时处处生机勃勃。
一路行过去,经过农田,则阡陌纵横,桃李争春;碰见一池绿水,则有野鸭凫水,含春嬉戏;到了前后不着人家的山野郊外,能看到成片的桃林如云霞蔚然,明媚娇丽的颜色衬在脆嫩的草地间,再妙的画笔都难描画。
若是碰上那明澈见底的清晰,还能解了罗袜踩水,挑几个鹅卵石来玩。
只是鹅卵石不敢交给湛儿,怕他塞到嘴里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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