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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八月底,天气已渐渐转凉,几场秋雨过去,难免要添两件秋衫御寒。
这一日依旧秋风萧瑟,整座京城都笼罩在冷雨之中。
阿殷的香囊已然绣好,这几天忙着调香,却因这雨势缠绵,难免烦恼,且这等天气没法练刀提神,便只提笔在窗下练字。
晌午才过没多久,便听外头传来马嘶。
推窗瞧出去,外头两人戴着斗笠雨披走进来,却是陶秉兰和冯远道。
阿殷当即搁笔迎过去,在客厅外对着冯远道福身行礼,同陶秉兰一道入厅。
如意奉茶端果,阿殷有阵子没见冯远道,询问近况,才知道永初帝从行宫回銮后便格外忙碌,甚至还摆驾往城外佛寺去了两回。
冯远道身为散骑常侍,随侍御驾,从那格外森严的防备中,也能嗅出不寻常的气息。
只是他毕竟身在御前,许多话也只能点到即止。
然而这已经够了。
永初帝的具体打算,莫说是她这么个四品小官,就连定王都不可擅自打听,阿殷自然也晓得分寸。
兄妹二人留着冯远道对弈,待申时陶靖下值后回家,冯远道才说明来意——
当年他祖父冯太傅被人诬陷牵连,冯家遭流放后,冯崇于秋末染疾未愈,死在了流放之地。
永初帝登基后,他父亲得以赦免,在梁州乡下做教书先生,也将祖父的坟冢立在了那里,时常祭扫。
如今八月底,离祖父忌日只剩二十余天,他已跟永初帝告假,要回梁州一趟,祭扫祖父坟墓。
据他所说,永初帝当年常与东宫来往,对冯太傅颇为崇敬,这回特地叮嘱,叫冯远道代为祭扫。
而冯远道今日来陶家,便是想问问陶靖和阿殷兄妹是否要打着季先生的名号与他同去梁州,祭扫过冯太傅,回来途中还可绕道南郡,去祭扫阿殷的娘亲。
阿殷闻言默然,同陶靖对视。
她去年在西洲时就想过去南郡看望娘亲,只是未能成行,中秋那日去寺里进香,也曾提及此事。
若搁在平常,阿殷必定要跟着冯远道同去,只是此时……
“时机恐怕未必妥当。”
陶靖皱眉,也不隐瞒冯远道,“皇上派定王殿下远赴灵州,你也该知道其中利害。
常荀前阵子才加派人手守在这周围,此时贸然出京,便是自曝于险境。
非但阿殷可能受贼人所害,甚至定王殿下也可能被影响。”
“我也是拿不准,所以来问问。
如此说来,确实不妥。”
冯远道望向窗外,面露忧色。
这座小院所在的静安巷只是经常中平淡无奇的普通处所,院中屋宇厢房,也与别处无异,比起定王府的守卫森严,确实太简易了些。
他出自定王麾下,曾跟着定王出生入死,如今虽随侍君王之侧,却时刻未忘旧日经历。
冯远道叹了口气,“此患不除,终究难安。”
他瞧了阿殷一眼,“表妹算是定王殿下的软肋,这节骨眼上处境确实危险。
姑父恐怕也不能动身离京,那我就代为祭奠,再往南郡一趟,为姑姑祭扫。”
陶靖沉默颔首。
阿殷多少也有些苦闷,“这回不能去,后几个月事情也不少,那就明年清明再去?我很想去南郡看娘亲,也想去看外祖父。”
“已经等了十几年,不差这几个月。”
陶靖倒是已经习惯了,“你娘必定也不愿你为祭扫而冒险,往后推推,也无碍。”
阿殷只好答应。
商议既定,冯远道也不耽搁,当即告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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