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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父亲还是金匮府的都尉……”
阿殷攀在定王肩头,声音低得像是梦呓,“我还在京城等他,却只收到他战死的噩耗。
他没能回来,我等到的只有他的衣冠,和他的半枚梳篦。”
定王轻拍她后背,“可见梦是反的。
你如今在泰州,怎会在京城收到消息。”
阿殷在他胸前蹭了蹭,然而破碎的呜咽依旧溢出。
陷入梦中的情绪,单靠劝说难以令她脱困,定王只能往别处转移,“半枚梳篦?为何是半枚?”
“那是娘亲的东西。”
阿殷闷声,“娘亲临死的时候,父亲将它一分为二,一半随娘亲埋葬,另一半在他手里。
他将来必定还想回到南郡,与娘亲合葬。”
“岳父重情,令人钦佩。”
定王见她渐渐停止了颤抖,才扶着她的肩膀令她坐直,“是个什么样的梳篦,好看吗?”
他极少这样耐心的劝解她,阿殷眼睛尚且发红,情绪却渐渐稳定下来,低声道:“很好看。”
“是什么样子?”
阿殷便细细的描述给他听,梳篦的颜色,上头的花纹雕饰,篦齿的疏密,乃至梳篦出自何处,都细细说来。
这般缓缓倾诉,心底那股浓重的压抑总算减轻了许多,她终于从梦境和惨淡记忆中回到现实。
帐外的夜风清晰可闻,跟前定王的呼吸落在脸颊,渐渐令她踏实。
末了,她将指腹落在定王眼底,“殿下也很累了吧,早些休息。”
“不用陪着你?”
“不用。
明日还要商议攻城的事,殿下肩上可挑着重担呢。”
阿殷勾唇微笑,宽慰他。
定王虽不至于倦极,然而这几日部署对敌的事极需精力饱满,见阿殷无事,便自回营帐。
躺到那架简单的木板床上,定王总觉得那里不对。
闭眼歇了片刻,脑子略微清醒些,他凝神之间,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阿殷所描述的那个梳篦,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会在哪里见过?
那枚梳篦是冯卿的东西,一直在陶靖身边,他绝不可能见到。
这样隐隐绰绰的熟悉感觉,难道是在梦里?
自与阿殷相识,便陆续有断续重复的梦境袭扰,在初初成婚的那几夜,更是因那袭明黄龙袍和阿殷被处斩的景象,令他心神不定。
然而梦境也仅止于此,后来虽也陆续梦到过,翻来覆去,却都是从前出现过的,甚至到腊月时,已然不再入梦。
如今凝神回想,即便是梦中,他也不曾见过什么梳篦。
那么这种熟悉感,究竟缘自何处?
定王直到次日醒来,也未寻到答案,只好打点精神,扑入议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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