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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倒是热情,叫丫鬟挪开椅子请阿殷坐了,便笑吟吟的道:“原以为你昨夜喝醉了,这会儿恐怕没兴致来,倒没想到陶姑娘身子好,竟跟没事人似的。
这店家的汤倒是可口,先喝些罢。”
她这般摆出主人家的架势,阿殷只笑着道谢,目光落向如松时,孩子滴溜溜的眼睛也打量着她。
“夜里天寒,如松穿得单薄,不怕冷吗?”
“我也要习武强身,不怕冷!”
孩子挣脱开秦姝的手,将两只手臂搭在桌上,“陶姑姑,外头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是北庭都护府的军士们,特地来接咱们的。”
“我想出去看看!”
如松眨巴着眼睛,瞧瞧秦姝,又瞧瞧阿殷。
阿殷虽不喜秦姝的做派,对这个孩子却颇有好感,尤其昨夜听定王提起零星的旧事,对崔忱增了好感,便愈发怜惜这少年。
她笑着往外瞧了瞧,透过纱屏看到外头军士们安静整齐的身影,“去找冯典军吧,他会带着你。”
如松重重的点头,跳下椅子时又迟疑了下,“母亲,可以吗?”
秦姝坐得端正,那笑容却有些勉强,“去吧。”
崔如松一出去便扑向了冯远道,纱屏的这头没了孩子,倒有些冷清。
秦姝举茶慢饮,笑吟吟的目光只落在阿殷身上,看得阿殷颇不自在,寻了个话题,“如松身子强健,听说殿下也为他聘了教习,想必进益不小吧?”
“没什么进益。”
秦姝搁下茶杯,“我没叫他学武。”
“这是为何?”
“陶姑娘冰雪聪明,想必也听说过鄙府上的事情。
先夫当年也是自幼习武身手出众,然而结局如何呢?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秦姝面色渐渐淡漠,仿佛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情,“俗话说惯骑马的惯跌跤,河里淹死是会水的。
若是学会了武功,难免就往这里头钻,步他父亲后尘。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学,倒能绝了这念头,姑娘说是不是?”
阿殷不敢苟同,却也无意与她争辩,只笑了笑没做声。
倒是秦姝若有感慨,“与其到兵器堆里摔打,倒不如乖乖在书斋里读书,将来挣了功名仕途顺畅,岂非清贵。
就像是——”
她睇着阿殷,便又现出了笑意,“像是陶姑娘的兄长一样,才名在外,不愁没有名躁京城,得天颜眷顾的日子。”
她倒是对外头了解得详细,连毫不相干的郡主府上子女的才名都能听说。
阿殷觑着她,唇角勾起,眼底殊无笑意,“夫人当真耳聪目敏。”
秦姝笑了笑,“我又不是读书人,做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昨夜雪下得厚,到了夜里格外寒冷,半夜里睡不着对着烛芯出神,不小心又瞧见了窗外事。
姑娘年纪不算大,喝多了必定难受,今晚宴席虽好,到底还是吃得清淡些,对身子也好。”
她两回提起昨夜的事,却又不肯直说,话里藏了弯弯绕绕,却又牵扯不上要紧事,听着着实累。
阿殷懒得琢磨,故意装作不知,只谢道:“确实有些难受,夫人良言,我先谢过了。”
到底这位是定王殿下的客人,纵然定王能够冷脸相待,她却还不能多摆脸子。
桌上的灰陶小碗里盛着炸好的兔肉,阿殷礼让,“这家店的兔肉据说做的不错,当零嘴磨牙极好,夫人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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