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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清晨,定王启程南下。
从北庭回来还不足一月,又要再度出京,这般奔波劳累,令阿殷都觉得心疼。
昨夜数度欢爱已将别情道尽,今晨便由魏清率数名侍卫跟从,另派暗卫相随,在辰时将尽时,由阿殷亲自送出城门。
初夏的晨光格外明媚,官道旁杨柳葳蕤,有燕儿双飞。
定王官惯常的墨色披风,骑着黒狮子,乌金管束发,眉目朗然。
亭侧叶上露珠未散,晨光斜照过去,晶莹剔透,渐渐打湿阿殷鞋底裙角。
纵然昨晚已将后面的事做过安排,阿殷依旧觉得心中空落不安。
这等要紧时候,定王既然已将太子逼到墙角,太子除了在京中使手段,也未尝不会在外暗中行事。
京中有常荀和韩相,冯远道和陶靖,尚且能稳得住,只是外头天高地阔,她和常荀都不能跟着同去,唯有魏清率人护送,着实令人担忧。
阿殷眉目含忧,依依不舍,若非众目睽睽,真想抱着定王不撒手。
定王握着她手,反过来安慰,“我不在京城,他们会少些顾忌,更容易露出破绽。
好好照顾孩子,等我回来。”
见阿殷犹自不肯撒手,便在她眉心亲了亲,“信不过我?”
“当然信得过殿下的本事。”
“东襄大军都不能奈何我,剑门也不曾伤我多少,这回只是赈灾,怕什么。”
定王肃然的面孔中流露些许宠溺,安慰般抚摸阿殷发髻,“阿殷比谁都勇敢,你的夫君不会逊色。”
他当然不逊色,他是战神!
阿殷眼底终于露出笑意,挑眉道:“我还是从前的侍卫身份该多好,就能陪着殿下同行。”
不管天地多广大,世间多凶险,只要跟在定王身边,刀峰或是火海,她都不会畏惧,更不会担忧。
有他在身边,有弯刀在手中,并肩前行时,便可所向披靡。
定王低头,声音笃定,“护好自己,比保护我更重要。”
“你的夫君,不会败给任何人!”
他昂首抬胸,手按剑柄,眉目中的冷肃霎时聚拢,威仪而英武。
是啊,他何曾输给过旁人?姜家、代王、东襄、太子……角逐厮杀中,没有人能击败他。
阿殷胸中豪气也被他激起,站姿渐渐挺拔,如同当初值夜时的小松树,却更干练。
极美的面上浮现笑意,是定王熟悉的自信飒然,沐在初夏晨光下,贵丽美貌之外,更见英姿。
她稍稍退后半步,做出久违的拱手姿势,端然道:“殿下放心。”
定王再不逗留,大步走到黒狮子旁,翻身上马。
墨色的披风扬起道弧线,随着黒狮子的疾驰,在风里翻飞。
直至数匹健马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树影后,常荀才上前道:“王妃,回府吧。”
“你担心吗?”
阿殷望着早已空荡的官道。
“我相信殿下。”
常荀随她远望,“王妃在京城,殿下必定会如期归来。”
次日,永初帝在征询过诸位重臣的意见,由司天台择定日期后,宣布于六月十六日,在京郊的祭坛祭祀天地。
而今已是四月初十,算起来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筹备,于是自主理此时的高相和韩相、协理此事的太子起,至修缮祭坛的斋宫的工部、拟定议程人员的礼部、采办仪器牺牲并筹备礼乐的太常寺,霎时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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