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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糖葫芦也是不让满大街卖的,这不过年嘛,民兵连的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人家才出门没多久,就叫家属院这帮兜里有点钱的孩子分干净,一串少一分也是愿意的。
赵秀云好笑道:“就你厉害。”
方海悄声说:“大过年的,人家也不容易。”
赵秀云斜斜看他说:“谁容易了?又不是强买强卖,咱们禾儿还帮着吆喝了。”
那还是使劲吆喝,陈秀英正好上门来送自家做的包子,指着禾儿笑说:“你们家这个,从1号楼喊到6号楼,就把满院的孩子都馋出去。”
过年嘛,大人也情愿对孩子都大方些,哪怕是陈秀英都没叫孩子分着吃,是一个给买一串。
两个人又说几句,陈秀英急着回家忙活,就告辞。
禾儿咬着红山楂,嘎嘣嘎嘣响,过一会神色不自然说:“妈妈,牙又掉了。”
她头回掉牙的时候以为永远不会长出来,哭得跟死了妈似的,这会吐掉血,吃糖葫芦又吃得起劲。
吃完灌一大杯水,带着在家干坐的妹妹跑出门玩。
苗苗就吃了两颗,惦记着玩,把自己的宝贝糖葫芦送给妈妈,说:“妈妈吃。”
这要是掉在地上捡起来的,她就会说爸爸吃。
方海那天眼睁睁看着孩子这么做,只能叹口气用水涮涮吃下去,不然好好的肉,总不能丢了吧。
大男人又开始酸溜溜地说:“是没看到我也站在这儿吗?”
苗苗走路慢啊,居然听见这句,又钻进来说:“爸爸也可以吃。”
听听,听听,也可以?
方海没好气拧她的脸颊肉,说:“你啊你,小坏蛋。”
一点也不疼的,就是说话有点漏风,苗苗说:“爸爸,大坏蛋。”
赵秀云不爱吃太甜的,咬一口推给他。
方海吃得起劲,还是说:“你们母女就没有什么第一口的好吃的能给我吗?”
赵秀云轻飘飘看他说:“我没背着孩子给你好吃的?”
还说良心呢。
方海嘿嘿笑说:“随便说的啊,随便说。”
“那烦请你随便推一下石磨,我要点豆腐了。”
鱼头汤里是一定要加豆腐的,供销社今天四点就挤的全是人,公社的大集开得比往常早,大家恨不得早早买完,早早回家准备过年,赵秀云抢完肉再回头看,连豆腐渣都不剩,只能回来泡黄豆。
自家做的,就两个字,新鲜。
赵秀云打发方海给左邻右舍送过去,还有几位一向有来往的大嫂。
人才刚回来,黎大嫂家的孩子送半边烧鸡来。
赵秀云收下来,把黏米糕装一碗,叫孩子带回去。
方海只觉得一下午送来送去,自家就做五道菜,凑出来十来碗。
他离家多年,部队里没什么人情往来,上一次这样真切感受到过年的气氛,做少也是十几年前,而且家里穷,过年也没甚特别的,不过多做两道菜祭祖。
哪像家属院,大家虽然都勤俭持家,可家里头都有个工资不错的,赶上过年,户户飘香,围着院绕一圈就能闻到味。
方海还请了几位不值班的战友来家里吃饭,也算是老传统,他原来也没少去别人家吃饭。
有一位特地跟媳妇说:“那就是小张。”
那位陷进雪里出不来的小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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