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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赵秀云坚决反对,并且觉得雨这玩意,能有多大?
谁料没过几天就见识到了。
五月是梅雨季,到中旬跟不要钱似的往下下,方海接了巡堤任务,晚上都不回来,母女仨就在一张床上睡。
夜里赵秀云听见刮风下雨的声,起床把门窗都检查一遍,确定没漏雨,才又躺回床上,可总睡不安宁,老觉得一颗心砰砰跳,一夜起来好几趟。
第二天起来一看,好家伙,家属院的下水道还撑得住,到公社小学的路是水没过孩子小腿肚,一脚全是泥,赵秀云不由得后悔那天没答应给孩子买雨鞋,弯下腰来:“妈妈背你。”
禾儿自觉是个大孩子了,摆摆手:“我自己走。”
赵秀云捏她的小脸:“你这鞋可是好的,别给我踩坏了啊。”
虽说是好的,可也是所有鞋里最旧的一双,赵秀云自己一双鞋一年到头都穿着,孩子倒一人有三双鞋换着穿。
这年头,人能有一双鞋就算日子过得不大错了,穷些的两口子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禾儿也心疼鞋,老老实实趴在妈妈背上,费力打着伞,风忒大,赵秀云还得腾出手帮着扶才行。
就这么撑了两天,雨还是不见小,在家属院住久的都嘀咕,往年也不见这么大的雨,不过大家日子还是照过。
倒是赵秀云,真没见过这么多雨,慌得不行,四处打听一圈,把不能沾水的东西都挂得高高的,睡觉都揣着现金和存折,一夜要起来二三十趟,熬得两眼青黑。
每年都有这一遭,别人还笑话她杯弓蛇影。
赵秀云确实是头一回,又听说大坝溃堤,方海身先士卒堵着。
这种事,每年都牺牲一两名同志,搞得赵秀云听见堤这个字,眼前都一黑。
人家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赵秀云倒觉得,这不闻不问,也是做不了夫妻的,方海从前的任务肯定有比这更险的,可她一概不知,自然也就不担心,只带孩子过日子。
这会是又担心,又要带孩子过日子,熬得人越发憔悴。
陈秀英看了不免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一劝:“咱们做军属的,男人的事情是管不到的,好好把家里和孩子顾好才是最要紧的。
你也不要太担心,我看老方是个机灵的,我们家老赵年年去,不也好好的。”
说一千道一万,都得人自己想明白才行。
赵秀云谢过她的好意,背过身该担心还是担心,孩子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还得糊弄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有夜里一个人的时候悄悄叹气。
叹过气,她掀被子要去看门窗,脚刚沾地,大惊失色。
湿的!
她赶快打开台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漫进来的,眼看就要淹金山。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赵秀云把孩子都推醒。
苗苗睡不够就要闹,禾儿眼睛不睁开说话。
赵秀云只觉得自己要急死了,也顾不得其他的,赶紧衣服给孩子裹上,冲到外头大喊:“淹水啦!
淹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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