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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没两年祸临己身,章德太子被妖后所杀,美人化作枯骨,煖脂也随之埋于泉下,为后世所禁。
受潮,受热,便可显出鲜血般的红色……
“无怪乎‘神谕’要降临在雨过天晴,日头渐热的清溪河畔。”
沈荔抬眸望向厅外潮湿的雨丝,大概明白上巳节那块写有血字的“神石”
是怎么回事了。
“消失数十年的煖脂为何会重现兰京,尚不得知。”
沈筠说着,拢起案几上的美人图看了一眼,便随意丢入了一旁去潮的炭盆中。
热浪扭曲,画中美人眉间的红妆越发妖冶明艳,而后灼出黑褐色的瘢痕,灼痕无限扩散,最后在腾烧的烈焰中化作了黑蝶散尽。
“呀,这幅画不是很名贵吗?家主怎的烧了!”
正在倚着廊柱打瞌睡的桑枳不知发生了什么,揉了揉眼睛,面上难掩心疼。
“前朝宫闱的东西,再名贵也留不得。”
何况,这幅画于世人来说是无价之宝,于沈家来说,不过是一个已故老头画的,已故女子的肖像而已。
“再过十日便是春蒐围猎,”
沈筠眼底映着炭盆的火光,火光逐渐寂灭,最后化作一汪静水深流,“秣陵柳家,只是个开始。”
夜风裹挟着雨丝扑入门厅,满室烛影颤颤。
桑枳与一众侍从手忙脚乱地放下帘子挡风,沈荔只抬起素白的手,轻轻拢了拢面前的烛盏。
自那日在学宫不欢而散后,她与萧燃便不复见面。
然春蒐围猎,女眷随行,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
四月二十,谷雨,宜出行狩猎。
寅时,天还未亮,沈荔便被唤醒梳洗,在傅母朱氏的细心安排下,任由侍女为她梳了高髻、描了严妆,鲜妍的大袖绮衣配上符合礼制的香囊环佩,叮咚作响地上了郡王府的驷马云母安车。
清艳容光照得车厢都亮了几分,侍女们叽叽喳喳,盛赞自家女郎若霞云聚月,神妃临凡。
萧燃也在看她。
他今日穿了一身殷红若血的燕射武袍,外罩玄色铠甲,微蜷的长发以金冠束在头顶,反手持枪驭马整队。
晨曦下红衣翻飞,战甲与枪尖折射出凛冽的寒光,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威风赫赫,神武不凡。
信马由缰路过红妆靡丽的沈荔车旁,他不自觉打量了两眼。
在她有所感应般转过潋滟明眸来前,复又调开视线,漠然吹了声鹰哨,一言不发地打马驰去。
“郡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呢。”
随行的武婢商灵裹着红绫披巾坐于轼前,啃着糕点如此说道。
马背上的武思回耳聪嘴快,回首接上话茬:“前日郡王生辰,本来是要入宫设家宴庆贺的,后不知为何又突然取消了……最后殿下一个人在军营过的,能开心的起来么?”
“咳咳。”
文青驭马向前,突兀地清了清嗓子。
武思回察觉失言,懊恼地捂住嘴不说话了。
但沈荔还是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殿下的生辰,不应是五月初么?”
当初庚帖上写得清清楚楚,凡与文字相关,她不可能记错。
文青的目光几番躲闪,最后避无可避,只得驭马靠近些,压低声音如实回道:“禀王妃,郡王出生时正值群雄逐鹿,老王爷追随先帝征战,恐祸及妻子,是以隐瞒了老王妃临盆的消息。
直至那场大战初定,仇家身死,先主才将殿下母子接回身边公之于众,故而在明面上,殿下的生辰比实际晚上二十日,真实八字只有王府亲信和几位宫中的长辈知晓。”
闻言,沈荔微微一怔。
所以那日在学宫争执前,萧燃要告知她的,其实是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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