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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耿浩眼角有些湿润,知道他想他爸了。
人就是奇怪的动物,我时常怀念在镇上那种清幽的生活,但人似乎被大城市绑架了,逃不了。”
“这是一种异化。”
耿浩说,“们不断创造着高楼大厦、汽车飞机,刷新着历史纪录,亦逐渐丧失了人心,这是进步吗?也许是,但我却矫揉造作地抱着怀疑态度。”
我说:“城市的现代化像把双刃剑,一方面它提高着生产效率,另一方面溶解着人们的情感和乡愁。
美国哲学家拉塞尔?雅各比写过一本书叫《最后的知识分子》,他反思了美国在20世纪60年代的城市建设大1跃进,纽约温馨的老社区被高楼和高速公路肢解,城市逐渐失去了文化活力,在雅各比看来,城市改造直接影响了当地的文化生活。
年轻的知识分子无法在老社区享受低廉的房租和毫无拘束的生活,纷纷奔向学院,被僵化的教育体制收编,犹如温水煮青蛙,最后不知不觉被体制化,丢掉了往日的梦想和激情。
“我们脚下这些穿梭于高楼中的人们,多少人混淆着金钱与梦想,自私而凶狠地争抢着生存资源。
雅各比将此视为‘杀戮意识’,对吧。”
“你也读过他的书?”
我问。
“当然,杀戮与暴力已经内化为生活中的一部分,我们形成习惯,屡见不鲜,日益冷漠,每天无动于衷地通过网络观看来自远方的战争与杀戮,我们在茶前饭后从电视中观看直播的杀戮场景。
久而久之,人们对周围的杀戮与暴力麻木了,或者出于私心,不再过问他人的求助。
不再有怜悯之心。”
“那天晚上发生在小巷子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喊一声,也许你就不会受伤。
我做过多次认真的假设,要是我是他们,蜷缩在屋里听到一个女孩呼救,要不要出去帮忙。
答案是肯定。”
耿浩说:“但这是道德问题,不能将自己的道德强加于他人,不然跟独裁者有何区别。”
微风把耿浩的头发吹起来乱飘,像一窝秋天干燥的杂草。
这高楼为了防止人往下跳,窗户只能开个小缝,人觉得憋屈。
他俯视着下面的万家灯火说:“我们脚下,此时此刻不知道有多少罪恶正在发生或者即将发生。”
“至少我们融进下面的世界后,不会是罪恶的制造者。”
“不知道,也许制造了罪恶我们自己却不知道,因为每个阶段对罪的定义和轻重的估算都不同。”
耿浩捋了捋那一头不听话的头发。
“罪可不能叠加,做一件坏事跟做一万件坏事的罪恶一样重。”
卢泽汓插了进来。
尹德基也出来加入了我们的谈话。
他说:“犯了罪就要受罚,那几个杂种迟早要吃劳改饭。”
我想到了当时的情景,说:“我在被偷袭前,听到他们中有人说了句‘就是他’。”
“‘就是他’?那说明这群鸟蛋认识你,或者是另外一个杂种龟儿子安排来对付你的。”
尹德基说。
耿浩想了想说:“你以前在杂志上发表文章估计得罪了一些人,反正要毕业了,去我画室跟我一起住吧,宋庄那边清幽,人也少,没有这么多纷纷扰扰。”
“我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但不能连累我的朋友,让文心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还让我兄弟受了伤。
要不是浩子即使出现,文心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真他妈的会将在中悔恨中渡过。”
耿浩说:“那天拦了一辆出租车先让汓子走了,你跟文心刚走不远,我看到几个小喽喽跟上去了,面相不善,但我没多想。
后来听到文心的呼喊,夜深人静时那声音传得很远,我猜你们肯定出了事,跑过去,然后不小心被刺,小喽喽见血了,吓得拔腿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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