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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羽赶忙接住话:“兰姨您就别客气了,往后师父还要多仰仗您照顾呢,吃顿饭怎么就能见外呢?”
这话说的巧妙,将何当那点小心思稍微提点了一下,正合了他想说又碍着老脸不好意思说的心意,却更让兰姨羞窘了,一双美目含了几许柔情,微笑应下了。
卿羽着意多看了兰姨几眼,想来她年轻时也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纵然年华逝去,眼睛里流露出的风韵仍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趣致,一颦一笑举止有度,非寻常的乡野村妇可比,怕也是见过些世面、是个有主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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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白露的热情插手,一顿饭做的尤为顺利,叶白蹲坐在厨房门口杀鱼,转头望见卿羽一手按着莴笋,一手持着菜刀,刀锋向外斜一分,当当当当一通刀法下去就是一排列得整整齐齐、分寸相差无几的笋片,赞叹不已:“这么好的刀工,想来厨艺也不差,可为何在露鼎记里不见你露手?”
卿羽头也不抬,将笋片放入清水里泡上,才慢声道:“露鼎记是师姐的,我只想做她的帮衬者,而非主持者。”
自从露鼎记开张之日起,卿羽对自己的定位就很清楚,她会竭尽所能帮助师姐达成心愿,保住师姐的全部心血和毕生愿望。
虽然卿羽志不在此,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志向,如果非要说有的话,那么周顾便是她唯一的念想了吧……但感情之事她无法掌握,至少可以将所有精力用来帮助师姐,所以目前她的志向就是做白露最得力的助手,不表现,不抢工,努力为她挡住四面飞来的风雨,让白露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其实师姐的心事她很清楚,下了祁嵇山就是世间万象,没有人再会如卿羽他们为周全她的面子和自尊,而违心肯定她的厨艺,露鼎记生意每况愈下,跟她的“真才实学”
不无关系,本就是新开张的饭馆,在城中竞争激烈,若是连最根本的饭菜都不能留住食客,那么还能靠什么存活下去?
……这么一想,平白添了些烦恼,叹着气去灶膛生火了。
一顿饭做好,刚巧二师父和师兄也回来了,本来还井然有序忙活的卿羽,在抬眼望见周顾时乱了手脚,被烧火的叶白喝了一声,才没把凉水当成米酒放。
上次见他还是在露鼎记开张前夜,她回家取些换洗的衣裳,见到他与二师父月下对弈,月色皎洁,光线泠泠打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嗯,他大多时间都是那般冷峻沉默,尤其是在阳光下,喜欢把眉头蹙成一个淡淡的“川”
字,总让人以为这人是冷酷的、无情的,不敢靠近,但也唯有在静寂的夜里,温润的月光为他披上安宁祥和的外衣,才会使人觉得他原也是有温和一面的吧。
左手边是酒壶,右手边是佩刀,他捏着棋子专心看棋局的神情直让卿羽眼睛发酸,他那剑胆琴心的大师兄,难得有闲情逸致的时刻,但纵然在这月下对弈的悠闲氛围当中,依然不能全身心投入,手边的佩刀让他随时准备拔刀出鞘,刺向暗中袭来的敌人。
果然,她堪堪上前走动一步,便只觉刀气呼啸,寒锋破空,眨眼间刀刃已顿在她眉心,她心下一惊,白着一张脸,低低唤了声:“师兄,是我。”
他面上的冷厉一闪而过,慌忙移开刀,言语间俱是歉意:“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是谁?师兄,你以为是谁呢?……月色下他眼中有惊惧,躲闪过她炽热的目光,坐下去继续平静地跟二师父下棋,勉力压住手指的颤抖,一子落下,胜负已分。
二师父朝卿羽递过一个宽慰的眼神,摆摆手示意她走开。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吧,幼时的惨痛经历夺去了他原该有的安全感,为师父们鞍前马后报答救命和养育之恩,但也因此结下不少仇家……枕戈待旦的夜晚,他会不会觉得累?……
叶白拿棍子敲了敲灶台,皱眉道:“菜要糊了。”
卿羽回过神,拿袖子匆忙抹了一下眼角,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端起就走。
叶白闪身挡住去路,强硬地自她手上夺过菜盘子:“我来。”
卿羽惊诧于他前后情绪转变的何以这般快,方才烧火的时候不是还很欢乐吗?还说什么“有情饮水饱,知足菜根香,这般普通百姓生活才是爱情真谛”
……怎么才一盘菜的功夫就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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