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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地调整好情绪,在昏黄的烛火之下,在死相诡异的尸体旁,与王琳琅低低地私语,将已发生的事情,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种种的种种,剖开,揉碎,整合,再揉碎,再整合————
待到拓跋宏踏着夜色离开时,已然是万籁寂静,月上中天。
在水墨一般的黑暗之中,枝叶重重,婆娑摇晃。
无数诡秘暗影,像是不可见光的幽灵,在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草丛中的虫子,在不知疲倦地寂寂地叫着。
拓跋宏一步一步,将所有的心思,似乎都踩在了脚底。
猛一抬头,他有些愕然地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微澜宫前。
他望着沉睡在黑暗之中的宫殿,眸光像是秋雨潇潇,有着一种说不出瑟瑟以及幽深。
留值在宫门处的太监,惊喜地瞥见了皇帝的身影,正要派人去通知自家主子,却惊诧地发现,那一行人只是短暂地停留了片刻,便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渐渐地飞走远去。
而此刻,在重重的微澜宫深处,一身黑衣的蓝妃,戴着一顶幕离,在心腹太监的带领之下,走巷道,弯拐角,如同穿花拂柳一般,走出了宫墙。
北方的五月,夜风带着阵阵的凉意,侵入肌肤里,有一种微微的冷。
但是,全身裹在黑衣的蓝妃,背脊上皆是焦灼而滚烫的汗水。
内心惴惴不安的她,与等在宫外的肖财匆匆会合,急急地交换了一下信息,然后各怀心思地朝城东赶去。
这般万籁沉寂的夜晚,似乎只有马车的辚辚声,以及巡夜官兵甲衣兵胄的摩擦之声,在声声入耳。
依靠一枚通体漆黑的龙形令符,马车一路畅通无碍,像是长风掠过湖面一般,径直驶入了清河王府。
值班的门吏,消瘦干瘪,一张拉长的马脸,像是僵尸一般,没有任何的表情。
纵使面对皇帝的宠妃,他也毫无谄媚讨好之意,只是板着一张棺材脸,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将俩人引往王府深处。
蓝妃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就像是节奏越来越快的鼓点,时而大声,时而节奏不一,时而急如骤雨,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走在她前面的肖财,一跨过门槛,瞥见窗前那道清寒霸气的身影,像是做了事情急于嘚瑟的毛头小伙子一般,得意洋洋地嚷道,“王爷,那个妄想为玄甲军翻案,企图扳倒您的兔崽子,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口————”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如黑暗一般阴沉的人,募地转过身,五指一伸,再一勾,一股大力袭来,肖财的颈脖已经被死死地箍在那只寒凉如冷玉的手中。
可怜的肖财,呼吸受阻,脸色胀成青红色,隐隐地泛着濒死的灰。
他的眼珠爆凸,几乎要脱框而出。
他急切地挥舞着双手,想要掰开自己咽喉的铁手,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跟在其后的蓝妃,几乎是被吓傻了。
她的脸变得煞白,浑身剧烈地颤抖着,像是被抽掉支撑的一堆藤蔓似地,哗啦一声,瘫倒在了地上。
“谁准许你自作主张的?嗯————?”
拓跋迟问道。
他声音低沉,瞳孔里充斥着漠然,看着手中濒死挣扎的人,像是看着一只不听话的狗!
扑通——!
他像是摔垃圾一般,随手一丢,肖财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刚好坠落在蓝妃的身前。
噗———,肖财喷出一大口血。
他痛苦地捂着胸口,佝偻着身子,像是一只濒临死亡的鱼儿。
蓝妃的嘴唇哆嗦着,好像拼命地想要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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