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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股长,你父亲在手术刀柄刻的丙寅密码,该对应厨房地窖的第三块青砖了。
“张明远的声音混着走廊蒸汽管道的嗡鸣,他左腕的铜钥匙串在门外晃出锐响。
程墨白用紫外线灯照射纸条背面,显出血指纹与电报暗纹重叠的刹那,听见窗外野猫撞翻竹帘的动静。
民国三十年五月七日的暴雨在程家老宅屋顶织成细密的鼓网,雨水顺着残缺的瓦当蜿蜒而下,在门槛前汇成琥珀色的溪流。
程墨白用铜钥匙撬动生锈的锁眼时,铁屑簌簌落在青砖缝里,混着1937年深秋的银杏叶残骸,在煤油灯下泛着金红的光斑。
门轴转动的瞬间,霉味裹着冰片与沉香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那是父亲临终前三天还燃在绿釉炉里的安神香配方——龙涎香、苏合香与天山雪莲的微妙平衡。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发高烧,父亲就是用铜匙取半钱沉香末,混着梨汁喂他服下,药香里裹着父亲袖口沾的墨汁味。
厨房灶台积灰表面留着回字形褶皱,分明是有人用湿布反复擦拭过的痕迹。
铸铁锅把手包浆温润如玉,程墨白指尖触到余温时,窗棂外恰好闪过蓝紫色电光。
这场景让他恍惚看见母亲系着靛蓝围裙在灶前熬药的背影,那年程墨青贪玩打翻了药吊子,烫红的手背被母亲用獾油细细涂抹。
铁锅边缘那道月牙形的划痕,还是兄弟俩争抢最后一块枣泥糕时留下的。
第三块地砖撬起的刹那,绿锈铁环发出蛇蜕般的簌簌声。
程墨白猝不及防地摔倒,掌心被注射器针头划破,血迹渗进锈迹时凝成诡异的暗紫色。
针筒内残存的半管药剂在煤油灯下泛着珍珠光泽,恍惚间竟与父亲书房那瓶西洋墨水颜色相似。
记得程墨青总爱偷蘸墨水画小人,被父亲发现后按在藤椅上打手心,哭声惊飞了檐下的家燕。
密道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在煤油灯下折射出星芒,程墨白数着步伐发现每七步便有道斧凿痕迹。
石室里的红木匣子落满蛛网,锁孔边缘却异常光滑。
当他用张明远的铜钥匙插入时,齿轮咬合的脆响惊飞了梁上的夜枭。
匣中1935年的《北平日报》泛着脆弱的米黄色,戏曲版残缺处露出程墨青稚嫩的笔迹——那年梅派《霸王别姬》在吉祥园连演半月,兄弟俩偷拿父亲怀表换戏票,被罚跪祠堂时还在用膝盖互相碰着打暗号。
程墨白轻轻抚过报纸毛糙的切口,想起最后一次全家听戏,程墨青把橘子瓣塞进他嘴里,汁水沾在父亲刚誊好的《璇玑图》批注旁。
铜炉里的沉香味,戏台上的水袖声,和此刻密室里潮湿的霉味奇妙地重叠在一起,恍如隔世的幻梦。
解剖台的白炽灯在玻璃器皿间投下摇晃的光斑,林曼婷戴着蕾丝手套的指尖捏着药片,钻石婚戒在试剂瓶折射的绿光中忽明忽暗。
她突然扯下口罩,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东莨菪碱浓度超标三倍,还有这些树突状结晶——"
显微镜下旋转的载玻片映出她泛红的眼眶,"
和731部队人体实验报告里的记忆抑制剂完全一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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