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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白的手指抚过冰凉的铜制排水阀,突然听见金属管道深处传来吞咽般的咕噜声。
培养舱底部的泄洪孔次第开启,淡绿色福尔马林溶液顺着铁架蜿蜒而下,在地面蚀出青黑色的泪痕。
液体滴落声与墙外松涛形成诡异节拍,他望着蜿蜒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光,恍若看见十六年前被浸泡的冤魂正从地底渗出。
实验日志被风掀起,某页夹着张泛舟玄武湖的老照片。
背面用手术刀刻着一行小字:"
雪子与曼婷的生日密码在痛觉神经突触"
,字迹被福尔马林蒸气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程墨白突然剧烈颤抖——照片边缘残留着半枚带血的掌印,与他右掌虎口处的胎记完全重合。
排水声渐趋急促,最中央的培养舱突然发出裂冰般的脆响。
玻璃盖内侧凝结的冰棱纷纷坠落,淡绿色液体中浮起一缕乌发,缠绕着枚刻着樱花家纹的铂金指环。
程墨白盯着指环内侧的刻痕"
周墨海赠"
,突然发现那正是父亲失踪前佩戴的婚戒样式。
林雪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发出破冰般的呛咳,淡绿色液体裹着肺泡碎片从她指缝间喷溅而出,在月光下绽开青灰色的毒花。
她脖颈后仰撞上玻璃舱壁,霜花簌簌坠落,露出锁骨处溃烂的梅花状疤痕——正是程墨白在玉佩上摩挲过千百次的图腾。
"
程...墨白?"
她的声带像被砂纸打磨过,右手却如条件反射般蜷成鹰爪,中指敲击拇指三下后突然并拢,正是1936年北平学生运动时传递密信的暗号手势。
程墨白瞳孔骤缩,这个刻在骨子里的动作,竟与二十六岁时教林雪辨认地下党同志的接头方式分毫不差。
"
妹妹...还活着吗?"
她的指甲在程墨白掌心划出带血的篆书"
忠"
字,最后一竖刻意顿出墨点,正是当年程墨白教她写小篆时独创的防伪笔锋。
福尔马林浸透的指尖在他虎口处烙下冰痕,那枚与父亲婚戒同款的樱花家纹指环,此刻正卡在她发青的指节上。
培养舱外的汽灯突然剧烈摇晃,铁架投下的影子如鬼魅般游弋。
林雪咳嗽着扯断胸前的手术标签,泛黄纸片上"
记忆供体"
的钢笔字在液体中舒展成水母的触须。
她突然抓住程墨白的袖口,染着冻伤的指甲在布料上抠出半月形血痕:"
告诉曼婷……周教授实验室的密道……在……"
话音未落,整排培养舱的铜阀同时发出泄气般的悲鸣。
淡绿色溶液开始急速退潮,露出舱底暗红色的血痂斑纹,程墨白这才看清林雪脚踝处镣铐的勒痕——那正是1937年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特制的刑具样式。
墙上的老式野战电话突然发出金属刮擦般的铃声,在布满冰霜的实验室里激起刺耳的回响。
程墨白看着林雪喉咙里溢出的淡绿色泡沫,后颈汗毛陡然竖起——那铃声正是1937年南京保卫战期间,宪兵队联络使用的摩斯密码韵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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