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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
楚王也笑,君臣间那种说不出的默契,看得左徒昭黍等人一阵心寒。
“悍王子质朴懂礼,端庄恭敬,亦无陋习,立之乃国之福。”
黄歇所说的陋习显然言有所指,可他的话并非到此结束。
“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
故大人不倡游言。
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
故《诗》有曰:‘淑慎尔止,不愆于仪’,此乃君之道也。
荆王子心思机巧,聪慧老成,闻之善制木舟、造车驾、作弩弓,然其不慎失仪,难以为则,立为大子,何以教万民?
教万民者,礼也;治大国者,德也;破敌阵者,勇也。
妄以器图之者,斯为下矣。
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
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是民之表也。
若大王立荆王子为大子,以之为则,万民重器不重礼,举国崇术不崇德,三军尚巧不尚勇,国必亡焉。
故歇请大王立悍王子为大子,此乃大楚之福也。”
“善。”
黄歇言谈间又迸发出当年舌战秦廷的气势,虽然君臣间早有默契,可这番话还是说的楚王击节不已,大声曰善。
早前站在茅门左侧的朝臣也频频点头,他们一个接一个出列附议,请楚王立悍王子为太子。
越来越多的目光看向昭黍、子莫等人,包括楚王熊元,然而奇怪的是他们只双手持笏,静站不出。
就在楚王要说话时,横须傲立的大司马淖(nao)狡傲然出列,“臣敢问大王,储君是否定在今日?”
“立储事关国本,寡人欲今日定之。”
楚王看着淖狡,想不通站出来的怎么会是他。
“既如此,臣请大王召悍王子、荆王子上朝。”
淖狡此言一出朝堂一片轰响,召两位王子上朝虽不违祖制,可历代择立太子少有如此,这也意味着自己就择立太子一事的进言会被两位王子听见,万一站错队怎么办?
大司马是楚军总司令,朝堂上议论纷纷、喧哗如市,没等傧者出声,声音洪亮的淖狡一开口就把这乱糟糟的议论声压了下去:“令尹说荆王子不慎失仪、难以为则、无以教万民,臣想知荆王子如何不慎、又如何失仪?立储事关国本,可臣未见过两位王子,愿大王召之,听其言而观其行,以便择立大子。”
“愿大王召之,听其言而观其行,以择立大子。”
淖狡说完,昭黍等人一起附和,声音显得无比整齐。
楚王与春申君四目相对,倒有些不知所措。
七八百人的朝会从大司马淖狡提议请两位王子上朝就乱成一片,站在东面的封君卿大夫几乎全都支持召两位王子上朝,以听其言观其行。
站在西首的那些士也没见过两位王子,虽然也想见见,但此事还需春申君定夺,这时候左尹蒙正禽忽然出列,他揖礼后道:“敢敬告大王:大司马此言有理,共王择大子也曾请五位王子上朝,今日择立大子,当如之。”
蒙正禽出列进言,朝堂气氛为之一紧,他是左尹,楚国司法总长,一向凭公心说话,百官因而敬畏。
大司马或许立场有些偏颇,但他的立场公正,且又例举了当年楚共王择立太子之事。
“臣也敢请大王召两位王子上朝。”
蒙正禽进言后,春申君黄歇正要说话,可抢在他前面,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卜观季也出列附议,与他同时出列的还有司空唐渺。
唐渺又道:“王子生时,五星连珠于我楚天,此大吉之兆也。
可两位王子生于同时,谁为圣王难作分辨,择立之事请大王慎而慎之,谬误乃国之祸。”
“召。”
左尹、太卜、司空全站出来说话,楚王不得不停止和黄歇的眼色交流,召两位王子上朝。
谒(ye)者持节快步而下,带着王命风一般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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