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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锦华隐在衣袖里的手暗暗蜷缩握拳,神色故作轻缓,“侯爷的意思我明白。
太子与郑家联姻,我与侯爷是一路,自然不会与太子一方亲近。”
这话是试探。
试探萧檀聿是否如她话里所说,是要与太子疏远。
若如此,那是否应证着萧檀聿有意相助晋王夺嫡。
“你以为太子与晋王相争,谁更胜一筹?”
萧檀聿负手而立,此刻烟阳也尽在眼中了,但秦锦华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如是问道。
秦锦华缄口不语,大抵在揣摩如何应他时,便听他又道:“你如何想的,尽数说与我听便是。”
这话是叫她说实话了。
秦锦华嘴边的话稍顿,沉着声儿答:“自然是太子。
太子到底是元帝亲选的储君人选。
前些日子元帝斥责晋王,勒令他闭门思过,实则是给太子立威。
元帝扶植晋王,只为牵制太子。
可若真到了喧宾夺主之时,他必是不允的。”
秦锦华为西阙臣民,于她的君主,不称君上,却是元帝。
秦家九族株连,她不知究竟是建元帝昏庸无能不辨忠奸,还是心思莫测杀鸡儆猴。
其中种种,她无法言说。
可若说没有建元帝的过失,她恐怕只能仰天长笑。
萧檀聿觉察至细,隐匿在夜色里的眼眸微抬了抬,定落在对楼角落里一闪而过的黑影,他的话有些别有深意:“君上昔年,也非储君的正统人选。”
他微顿,回首之时,两目相望,“储位之争,从无定数。
而你秦家旧案,与太子、与晋王、与君上,与这烟阳众世族,与我,或许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秦锦华自诩聪慧,此刻却不晓得他话里的意思了。
踌躇动了动嘴间,萧檀聿已从她身侧擦肩而过,他的声儿、他的貌,同西阙景垣侯的身份都是极不符合的。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景垣侯的夫人曲氏。
而非昔日的秦家大小姐。”
金徽玉轸的声儿,却是决然的话语,“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
无论是郑氏还是同昌公主,皆不要论义气二字。
切莫因一时意气用事毁了这盘棋局。
身在烟阳,一举一动都可掀起腥风血雨。
你出身秦氏名门,竟不晓得这么简单的道理么?莫要忘了,秦氏满门抄斩,九族株连。”
萧檀聿从底下走开,烟阳的灯火便直直扑扫在秦锦华的面容上。
她明澈的眼底映射出对楼躲在暗处窥视的黑影,心弦铮然欲断。
烟阳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萧檀聿的话让秦锦华醍醐灌顶。
与郑如云、虞子获的少年情谊叫她对这场赐婚讽刺异常,他二人相知相映,如今终成陌路更令她痛心以至疯狂的境地。
昔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她忘了自己如今身处烟阳风云中央。
萧檀聿说得极是。
她出身于秦氏名门,却竟不懂明哲保身、泰然处之的道理。
烟阳夜里的风是有些冷的,冷得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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