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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鼓响时,承明殿的铜鹤灯刚换过灯芯,暖黄的光裹着晨雾渗进窗纸。
萧煜站在案前,指节抵着那半块虎符,直到听见殿外传来玄铁履与青石板相击的脆响——是墨羽寒的步声,沉稳如定锤。
“臣携《河工验收对比图》觐见。
“墨羽寒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带了几分夜露的凉。
萧煜喉头动了动,伸手去掀门帘的瞬间,门已被从外推开。
苏映瑶立在墨羽寒身侧,月白翟衣上绣着金线缠枝莲,发间那支点翠凤簪尾羽微颤,正是前世她总说“太招摇“的那支。
此刻她眼尾微挑,倒比当年在御花园抄经时多了三分锋锐。
“陛下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黄河决堤的夜?“苏映瑶抬手按住墨羽寒欲触玉玺的手,指腹擦过他虎口的薄茧。
萧煜这才注意到,她腕间缠着半幅素帕,边缘浸着淡红,像是新伤。
墨羽寒垂眸看她,目光软得能化了晨霜:“阿瑶说要亲自呈图。
“
萧煜的目光落在案上展开的绢帛上。
左边《河工疏浚图》是先皇朱批“苏明远设计河堤至今无恙“,右边《河工溃堤奏报》的墨迹却新得发亮,落款李尚书的印章边缘毛糙——正是前世压垮苏家的“铁证“。
“先皇当年在河堤上陪苏大人巡了七日。
“苏映瑶指尖划过朱批上斑驳的朱砂,“他说苏卿的河堤能护大昭百年,可李尚书偏要将这图说成私造防御工事的逆证。
“她抬眼时,眼底映着烛火,“您说,是先皇老眼昏花,还是有人欺君?“
萧煜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忽然想起前世苏映瑶跪在长信宫前求见时,也是这样盯着他,可那时他只当她是在闹脾气。
“上朝了。
“墨羽寒轻声提醒,袖中手指虚虚覆住苏映瑶手背。
太极殿的龙涎香混着朝露涌进来时,李御史正攥着一卷田契站在丹墀下。
他官服前襟皱成一团,发冠歪斜,像是连夜从家中赶来:“启禀陛下!
苏映瑶私改先皇后遗诏,这田契上苏字与遗诏笔锋——“
“啪。
“墨羽寒的手掌重重按在田契上,震得玉圭丁零作响。
他垂眼扫过契尾:“李大人可知,这苏字缺了最后一竖?“他抬眼时,金缕玄纹的亲王蟒服在殿中划出冷光,“与李尚书私印上的缺笔,分毫不差。
“
李御史的脸瞬间煞白。
他踉跄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汉白玉柱上:“我们李家世代辅佐先皇——“
“那李大人可认得这个?“陈御史从班列中走出,手中绢帛展开时,殿中响起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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