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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上官家的襄助,他不要了?”
李知珉不说话,低头拿了帕子轻轻擦了擦嘴,隔了一会儿才轻轻道:“母后多虑了,父皇烛照千里,岂会看重这一时的胜败,儿子如今失明之人,暂时无意于婚姻之事,还请母后不要再乱点鸳鸯。”
窦皇后气得脸上青白交加,手一拍到茶几上:“我这是为你好!
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一旁老成些的女官已纷纷上前道:“殿下身子不适,娘娘包容则个。”
又笑着劝解李知珉:“娘娘也是一片爱子之心,王爷缓缓说,娘娘岂有不心疼王爷不依着王爷的?”
李知珉并不说话,和从前一样只是沉默,但脊背挺直,并没有任何屈服和道歉的倾向。
窦皇后一贯对这个嫡长子不是叱责就是冷漠以对,如今忽然发现这个长子气势凛然,令人无法违抗——这是一种统领过千军万马,枪林刀丛中杀出来的威势,她却没有想到,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隐隐的畏惧和畏缩,仿佛在皇帝面前一般。
她有些气怯,却也不肯对儿子低头,只是强撑着道:“你如今病体未愈,虑事不周,待我和你父皇禀告后再做打算,你莫要轻举妄动!”
李知珉仍然不说话,窦皇后气急,却终于软了下来,只得又将那上官老夫人和上官筠进宫的情形又说了一通,道:“那上官家是诚心结亲,上官筠嫁不成太子,我儿乃当世英雄,她十分仰慕,婚后必是夫唱妇随,鸾凤和鸣的。”
李知珉低声道:“母后,儿子如今并无婚姻之意,何必误人终身,女子一生,嫁人本就几乎等同于再生,她只为一时的仰慕盲目嫁了,将来一辈子下来,发现并不相宜,到时候悔又悔不得,必成怨偶。
再说儿子如今失明,已无什么前程可言,将来不过是一富贵闲王,娶一高姓贵女,反招忌讳,母后何必再拘泥于什么上官家的臂助之说?”
窦皇后看儿子软硬不吃,早已气急,终于吐露真意:“你就算没有大志,也该为你弟弟着想!
帮扶你弟弟才是!”
李知珉霍然抬头,整个人仿佛都怔住了一般,一双看不到的眼眸瞳孔漆黑,仿佛盯着窦皇后,无辜而清澈,窦皇后失言后也有些讷讷:“你弟弟前些日子很得师傅表扬,功课上很有进益……有了上官族的人做他嫂嫂,将来给他议亲也会容易许多……”
李知珉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了睫毛,一旁服侍着的赵朴真却看到他宽大的袖子微微抖着,显然极为激动,过了一会儿李知珉才低声道:“母后,听儿臣一句劝,您,还是别参合这些事,一切听父皇的便是了,千万不要让弟弟再掺合进这些事来,将来和儿子一样,招致杀身之祸……”
窦皇后却在儿子这有些怨怼的话里听出了嫌弃来,多年来自卑的心敏感而刻薄,大怒道:“你是在嫌母后拖累了你吗?还是在嫌弃自己出身不好?”
案桌早已撤下,李知珉深深拜伏在地,额头触地,声音微微颤抖:“儿子对母后、对弟弟的心,天地可表,请母后摒退左右,听儿一言。”
窦皇后盯着儿子,看他一反常态的姿态,犹豫了一会儿,果然挥了挥手,所有人都十分机灵轻巧地退出了屋子,将屋子门都关上。
赵朴真自然也和蓝筝都退出了屋子,远远站着,宫里伺候的都是人精,这时候都自觉离屋子几丈远,站在人人都看得见的地方,自证清白,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这时屋里忽然传来什么打碎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又是一声尖锐的瓷器撞地的声音,这次听着却像是摔的,过了许久以后,窦皇后才传了人进去,只见屋里满地都是碎瓷片,原本放在窦皇后手边的一整套瓷壶和杯子都已不见,想来是她摔的。
李知珉跪在地上,眼圈发红,上边窦皇后却是神色愤怒而茫然,连这些瓷片可能会伤到看不见的儿子都没想到,也没让下人扶起王爷,只是嘴唇微微发抖着叫人收拾。
只有赵朴真慌忙在几边拿了那垫着的毛毡给李知珉铺上,牵引着他退出了房间,当夜李知珉就回了王府,并没有留宿在宫内。
第二日,窦皇后就传了上官老夫人进宫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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