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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秦王飞奏朝廷,言幽州刺史孙绍璋,以死刑犯、苦役犯为役,潜于山洞内私铸轻钱,秦王因因缘际会撞破其罪行,今查获铸钱炉二十座,经查问工场罪官,每月竟铸轻钱八千串,每枚铜钱仅有一钱二分,以石材掩饰运出,大量流入市面,造成物价腾贵,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罪无可恕,请皇上降旨彻查。
此奏一上,朝廷震动,要知道即便是宝泉司,也不过是有铸钱炉五十座,民间就算有胆大妄为的商人私铸铜钱,那也不过是一座两座,这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敢如此大规模的私铸轻钱啊!
皇上震怒,御旨批复,即逮捕孙绍璋,革职查办,拿解京城,交九卿会审,严察议奏。
然而御旨尚未传到幽州,孙绍璋已服毒自尽。
主犯虽死,其余人犯审问之下,有的自杀,有的则将罪过全推往已死的孙绍璋身上,有的则大呼冤枉,只道丝毫不知。
而孙绍璋的寡母,又早已在年前病逝,待抄了其家,却是一贫如洗,并无一丝一毫贪赃,令人费解。
最终也只是流放的流放,降级的降级,革职的革职,问罪了一批官员告终。
秦王查案有功,皇上龙颜大悦,朝廷褒奖其公忠体国,赏了三百户食邑,又许他进上书房议事,而冀州刺史彭定枫,协助秦王查案有功,
纷纷扬扬之下,那工场当日的石材被劫,也无人注意,就此掩埋过了。
遥远的范阳节度使府上,应无咎长叹一声:“到底还是被这些皇子们利用了一次,想来那石场戒备森严,他们只是疑心,却没有证据,无法确认里头究竟是否有铸钱炉,他一个闲王,比我们还不如,因此借了我们之力,劫了货,确认里头果然有钱,才将那石场一锅端了,好手段,好心计,好气概!”
他也不知是在夸秦王,还是在夸那冷冷静静有着一双妙目的少女,坐在上头的范阳节度使应钦看了他一眼道:“你阿娘说你这次还是太冒撞了些,幸亏这次人家算计你只是借你兵力一用,并无歹意,只是你下次还须更谨慎些,勿要再为美色所迷。”
应无咎满脸胀红:“母亲误会了……”
应钦难得看到自己这个沉稳的义子如此局促不安,笑道:“罢了,你知慕少艾的时候,却和我在东征西战,如今年龄不小了,本就该成家立业。
你母亲就是太严格了,依我说,看上了,直接抢回来便是了,到时候一副嫁妆送去京里,我料秦王也不会拒绝,反要厚厚添上嫁妆嫁过来呢!”
应无咎眼神犹疑,但仍是低沉道:“罢了,她是秦王的人,咱们既已……就莫要首鼠两端了。”
应钦微微有些不赞同道:“莫要将话说死了,我觉得太子,还是少了那么点儿刚性,我不喜欢。
倒是这次秦王这手段,颇为高明啊。”
应无咎道:“母亲总是不会错的。”
应钦叹了口气:“罢了,反正总听你母亲的便是了,反正咱们军权在手,不必管朝廷那些污糟事。”
又想到这次来,微微喟叹道:“可惜了孙绍璋,这人实实在在为地方上做了不少事的,可惜寒门出身,到底掣肘太多,身不由己,受人摆布,最后一身污名而去,可惜,可叹!
文官出身,便是科举挣出一条路来,又如何?也不过是如此下场,还是你母亲当年让我死死掌住军权,才得以不受人摆布。”
应无咎微微出神:“东阳公主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想必气得很,接下来秦王可不好受。”
也不知道那赵尚宫,会不会受牵连。
应钦道:“宫里的人,哪个不多几个心眼,秦王这个时候站出来,自有他的道理。”
东阳公主的确在大发雷霆,精美的锦缎地锦上,凌乱地丢满了银壶酒杯,整个人都气得发抖:“反了!
真是反了!
找人参秦王!
就参他滥差兵役,擅入别境,骚扰地方,聚众滋事,居心叵测!”
一个素簪白袍的男子静静坐在一旁,淡淡道:“已无济于事,孙绍璋以死了解了此事,没必要再起波澜。”
东阳公主犹如一头被触犯的母狮,转过头怒目而视:“这些人都如同恶心的鬣狗一般,虎视眈眈,等着我被撕下来,才一拥而上,我若轻轻饶过,以后还会有更多恶心的事!
都是你非要对严荪让步!
斜封官这事,就该穷追猛打,诛了郑靖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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