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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雪瑶已背着行囊立在陆府门前。
她指尖抚过陆承安亲手栽种的海棠树,花瓣簌簌落在肩头,恍惚间似又见他倚着廊柱含笑回望。
陆明姝抱着恢复意识的新君赶来时,正见她对着空荡荡的回廊轻声说话,语气里满是克制的温柔:“你看,天亮了,我们该启程了。”
“雪瑶姐,让我同你一起去。”
陆明姝将帝王托付给亲信,发间的玉簪随着动作轻晃,“哥哥的血契虽暂时压制,但...”
话未说完,苏明玥已踏月而来,玉箫横在腰间泛着微光:“归墟古籍记载,还魂草生于极寒之地的忘川潭底,寻常人靠近便会被冻结神识。”
他眼瞳中的白雾流转,似藏着千年幽光,“但我能以音律引你们入潭。”
三日后,众人抵达北境雪山。
寒风卷着雪粒如刀刃般刮过面颊,雪瑶却浑然不觉冷意。
她望着冰面下隐约可见的碧色幽光,恍惚想起陆承安说过的话:“待天下太平,我便带你去看北境极光,那光落在你发间,一定比雪还美。”
眼眶突然发烫,她握紧腰间玉佩纵身跃入寒潭。
潭水刺骨,却在触及玉坠的瞬间化作温柔的暖流。
雪瑶睁开水雾弥漫的双眼,只见潭底生长着大片莹蓝水草,中央一株通体透明的草叶正流转着星辉般的光芒——正是还魂草。
然而当她伸手去够时,水草突然化作锁链将她缠住,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她竟回到了与陆承安初遇的陆氏书院。
那时的他手持书卷立在杏树下,抬头望向枝头坠落的花瓣,目光清澈如泉。
“姑娘,这花瓣可是你掉的?”
少年笑着递来半片染着墨香的杏瓣,雪瑶感觉心跳漏了一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怦然心动的瞬间。
“这是忘川潭的幻术,快醒来!”
苏明玥的箫声穿透幻境,却见雪瑶泪流满面地伸手触碰幻象中的陆承安。
陆明姝心急如焚,挥剑斩断缠住雪瑶的水草,自己却被卷入另一个梦境——她看见父亲陆沉舟在归墟中被幽冥使折磨,血水染红了整片珊瑚礁。
“不!”
陆明姝的哭喊在潭底回荡。
雪瑶猛地清醒,玉坠迸发强光击碎幻境。
她抓住还魂草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千年前陆家先祖为守护苍生,以长子血脉为引设下血契;幽冥使(大伯)被献祭时的绝望与怨恨;还有陆承安化作光芒前,在她掌心写下的最后一笔...
寒潭突然剧烈震动,一条冰龙破水而出。
龙瞳猩红如血,周身缠绕着与幽冥使同源的黑雾。
“这是烛龙残魂!”
苏明玥吹奏玉箫的手微微发抖,音波震碎龙鳞却无法伤其根本。
雪瑶将还魂草咬碎吞入腹中,灵力如沸,玉坠与玉佩同时发出共鸣。
“承安,借我力量!”
她的声音在寒潭中回响。
恍惚间,她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覆上自己,陆承安的声音带着笑意:“早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光芒暴涨,雪瑶挥出蕴含两人灵力的一剑,冰龙发出悲鸣,化作万千冰晶消散在潭水中。
上岸时,雪瑶已浑身湿透。
她摊开掌心,那里躺着一枚泛着微光的种子——还魂草在她体内生根发芽,结出了能重塑魂魄的“往生种”
。
陆明姝看着她泛着病态潮红的脸颊,心疼地为她披上斗篷:“雪瑶姐,你的灵力...”
“无妨。”
雪瑶望着南方,眼中有坚毅的光,“只要能带回承安,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她将往生种小心收好,忽觉脖颈一凉——玉坠上的符文正缓缓没入皮肤,化作一道星芒状的印记。
苏明玥神色凝重:“这是...还魂草与陆家血脉产生的共鸣,或许...”
他欲言又止,却被雪瑶打断。
“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雪瑶握紧玉佩,仿佛能感受到那端传来的温度,“他说要带我看遍山河,我便要让他亲口兑现承诺。”
山风卷起她的发丝,在初升的朝阳下,她的身影单薄却倔强,恰似寒潭中那株在绝境中绽放的还魂草,承载着跨越生死的执念,向着未知的命运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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