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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壁灯映着一个侧脸,头发被发胶强行镇压出形状,穿着一套略显紧绷、肩膀处快被撑开线的西装。
正努力把一个看起来很可疑的牛皮纸袋往座位底下塞,一边塞一边还跟另一边座位上的人小声说:“……托关系搞的内部价票,绝对值!
这演出搁平时,能把你一个月伙食费听没了……”
“喂!”
胡一菲终于没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那个努力塞袋子的人:“安静点行吗?这是欣赏艺术,不是你们居委会听收音机。”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冰冷质感。
那人动作一僵,慢腾腾地转过头来。
一张……说不上帅,但莫名透着点喜感的脸。
眉毛努力想拧出点严肃,眼神却因为被抓包而有点慌乱。
看见胡一菲冷若冰霜的脸和审视的目光,他明显缩了缩脖子,声音立刻低了八度:
“啊……对…对不起啊!
实在不好意思!
我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紧张,嘿嘿…”
他扯出一个尽量无害的笑容,挠了挠被发胶固定的后脑勺,试图缓解尴尬,“我就是太激动了!
您一看就是常听音乐会的优雅女士,见笑了见笑了……”
胡一菲没说话,只冷飕飕地瞥了他塞椅下那鼓囊囊的袋子一眼,意思很明显。
那人立刻心领神会,下意识地想把袋子再往里踹踹,结果用力过猛,袋子撞上金属椅腿,发出一声沉闷的“哐当”
,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乐池前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几个前排观众都回头看了过来。
“……”
胡一菲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
男人脸瞬间涨红,立刻挺直了腰板,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坐得像一尊僵硬的兵马俑,连呼吸都似乎屏住了,只有眼珠紧张地瞟着舞台方向,再不敢朝旁边看。
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剩下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油条和葱油饼的味道(胡一菲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味儿跟高级香水混在一起可真够混搭的),让她更加确定邻座这家伙是从哪个街角巷尾溜进来的。
演奏会开始。
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淌出如水的《秋日私语》时,胡一菲注意到旁边那尊“兵马俑”
悄悄松弛了下来。
他似乎暂时忘记了紧张,也忘记了那袋可疑的早餐。
灯光流转,他侧脸意外的安静,眼神不再是那种飘忽的聒噪,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盯着舞台上那架施坦威,身体随着音乐的起伏有极其微小的摆动。
中场休息灯光亮起,邻座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仿佛刚从一场美梦中惊醒。
他脸上还残留着被打动的微光,忽然转向胡一菲,眼神亮晶晶的:
“这……这《秋日私语》!
绝了!
听得我感觉自己不是在音乐厅,是掉进了一个铺满枫叶的小巷子里!
风吹过来都是凉的!”
他那股聒噪劲儿似乎又有点冒头,但这次语气里是真切的、甚至带着点笨拙的激动,“那个法国老头儿…哦不,大师!
你看他那手!
简直不像人手,是上帝直接捏的琴键附魔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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