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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其难道还想给天舞醉坊撑腰?”
夜天湛笑道:“你一回宫便告了天舞醉坊冲撞娘娘座舟的御状,想不彻查也难。
再加上贩卖民女逼良为娼,郭其哪里撑得住局面,能不把卫家往外搬吗?如今卫相该是看准了我们正同西突厥交战,父皇此时不愿因这些影响朝局,想将这事往后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卿尘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至此忍不住看了夜天湛一眼,入眼的侧颜俊朗如玉,蓦然同心底最深处的模样重合,揪得人心头狠狠一痛。
她出神地看着那熟悉的眉眼神情,那马背上的挺拔身姿,竟没听清他们又说了什么,更没有看到夜天湛有意无意往她这儿一瞥,随即唇角逸出一缕春风般的微笑。
隔着京畿司大牢粗壮的栅栏,卿尘再次见到了胡三娘。
和其他人不同,她被单独关在了一间牢房,恹恹地靠在墙壁之侧,神情有些萎靡,饶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浑身仍带着柔若无骨的媚意,妖冶撩人。
卿尘在外驻足,胡三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到她时眼中毫不掩饰地闪过恨意:“不想这次栽在你这丫头手中,你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调兵围剿我们,下手如此狠辣,难道要将长门帮赶尽杀绝?”
卿尘尚不清楚京畿司到底是什么衙门,听到“调兵围剿”
四个字,不由扭头向夜天湛看去,入眼却只见他温雅微笑,一派云淡风轻。
她对长门帮和碧血阁印象十分恶劣,也不理睬胡三娘的质问,只淡淡对夜天湛道:“那些帮众我多数没见过,不敢随便指认,但这个人肯定是案子的主谋之一。
还有一个碧血阁,长门帮似乎是听命于他们的。”
夜天湛扫了一眼胡三娘,点头道:“好。”
说着一抬手,几名锦衣侍卫立刻开打牢门,将胡三娘带往他处。
胡三娘在侍卫的押解下狠狠盯着卿尘:“你记得,今天这笔账早晚会有人找你算!”
卿尘本已转身离开,听到此话停步回头,想起那些被关在船舱遭受折磨,甚至连性命都丢掉的无辜女子,更恨胡三娘现在仍旧如此嚣张:“长门帮自作自受,本来与我无关,你们今日的下场也并非拜我所赐,但是若有一日我有能力,必然不会放过长门帮和碧血阁,你不妨也记清楚。”
说罢转身便走,在对方充满敌意的目光中和夜天湛出了牢房。
夜天湛和她并肩而行,自始至终未曾多言,这时随口道:“看这女子形貌打扮不像中原人,倒似是胡女。”
卿尘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底细,只知道她在长门帮中地位特殊,他们在漠北也好像拥有不小的势力。”
夜天湛道:“自东突厥归降,这些年越来越多漠北和西域的胡人来中原经商,如今在天都已不稀奇。
不过这些外族人习俗各异,很多不通天朝律法,时常招惹是非,这胡三娘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这问题若不解决,日后难免会成麻烦。”
卿尘在路上便见到许多异族人,对天朝的繁荣颇为惊叹,心有所感:“说起来往来通商也是互利互惠,各国皆来贸易,说明天朝盛世吸引他们,越多的人来,越多的货物交往,便会越加造就天朝的兴盛。
暂时的混乱总会慢慢趋于融合,归根到底还是好的。
固国本,通四境,则长盛而不衰,其实商旅贸易远比战争更容易控制一个国家。”
夜天湛停下脚步向她看来:“这倒是少见的说法。”
卿尘笑道:“我随口说说,你别见怪,人多杂乱也确实难免。”
夜天湛点头道:“此事当设法引导疏通,使得各族和睦共处,往后朝廷也该留心。”
这时夜天漓自别处牢房走了回来,一边笑一边道:“天舞醉坊的姑娘竟也被羁押了,里面一群莺莺燕燕哭哭啼啼,大牢里可少见这样的风景。
七哥,我说一句情,不相干的人便莫为难她们了。”
夜天湛失笑道:“十二王爷是天都出了名的护花使者,你既开口,这个面子我如何不给?放心,她们说起来也就是受了连累,里面并没有几个真正与案子相关的,很快便会放回去。”
“七哥怜香惜玉。”
夜天漓笑说,“这案子打算怎么办?”
夜天湛道:“京畿司毕竟是五皇兄职辖,我不过因他带兵暂代其职,这样的案子,还是应等他回来最后定夺,除非,父皇另有旨意。”
卿尘闻言轻轻蹙眉,夜天湛看了看她,却道:“你放心,我经了手的事,便有始有终。
何况这是输给你的,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卿尘目光在他眸心停留了片刻,垂眸道:“我还是那句话,多谢。”
面前明亮而柔和的眼神依然会灼得心底烧痛,她恨自己没出息,可以从容凝视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唯独除却这一模一样的温柔。
他的眼睛会让她想起醉梦之后落空的痛楚,那样深切的痛楚,会在心底不知不觉蔓生出荆棘刺丛,逐渐将人带入窒息的深渊。
想忘而不能忘时,才知道漠然底下埋藏的记忆原来早已深入骨血,每一次触动都是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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