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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知道回去后徐霜策又做了那个梦。
从第一次遇见那个自称镜灵的少年起,同样的场景就反复出现在沧阳宗主不为人知的梦中。
梦里他站在一张云雾般的软榻边,看着那个少年醉卧在榻上,深绯衣袍肤如冰雪,流水般的鬓发中氤氲着一丝桃花芬芳,嫣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毫不设防的模样。
那么甜美旖旎,伸手便能将之攫取。
徐霜策心跳如鼓,不受控制地俯下身,全部的理智都绷紧了要逃离,实际做的却是低下头,吻上了那柔软的嘴唇。
唇齿相交,亲密无间。
少年被吻醒了,没有丝毫不快,拖着长长的好听的声音喊了声徐白。
然后他双手搂着徐霜策的脖颈,呢喃着听不清楚的撒娇,轻而易举就把徐霜策拉到了床榻上,两人一同陷进那个深深的、隐秘的、没有尽头的美梦里。
“你知道镜子最喜欢做的是什么吗?――模仿。”
一道鬼魅般的声音再度从意识深处浮现,微笑道:“不论你奉上怎样卑微热烈的爱,镜子都能原样反射回来。”
“这才是你此生最大的不奈何啊。”
徐霜策蓦然惊醒,翻身坐起。
但下一刻雪后桃花的气息又从身侧拂来,他眼睁睁地看见那少年再次从虚空中出现,倚到自己颈窝中,笑吟吟道:“我最喜欢徐白啦。”
“我每次看到徐白都满心欢喜,仿佛春风晓月、花团锦族,想是因为我喜欢徐白的缘故吧!”
……
“走开,”
沧阳宗主一手紧紧掐进额角,从牙关里迸出两个字:“走开!”
他猛一拂袖,气劲如利刃绞杀,将层层相套的梦境撕成千万片,一扫而空!
――冷月从窗外照进璇玑大殿。
寝殿空旷,夜深人静,只回荡着徐霜策一人急促沙哑的喘息。
他坐在床榻上,慢慢扭头望向自己身侧。
梦中残存的旖旎还萦绕在心头,床榻另一侧却是冰凉平整,空空如也。
那名叫宫惟的少年正远在褪婀,根本就从没来过沧阳宗。
不过一面镜子罢了――徐霜策眼神森寒,一字字带着恨意想。
不过是一面让我看清自己是如何堕入情障,又如何悲哀可笑的镜子。
数日后,度开洵因虐待家奴、行凶伤人,在其兄长的默许之下,被仙盟判决流放极北之地。
谁也没想到的是,度开洵流放到半途中,遇到了不远万里追杀至此的徐霜策。
“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刺伤了那个叫宫惟的妖孽?!”
临死前度开洵难以置信地问。
徐霜策没有回答,拔剑而出,不奈何寒光照亮了整座冰川。
度开洵人头飞下悬崖,临死那一刻还凝固着震惊和错愕。
寒风呼啸掠过雪原,徐霜策收剑回鞘,心头再度泛起一丝丝难以遏制的痛恨和渴望――痛恨这样沉沦情障、无法自拔的自己,又渴望能以此为缘由,在未来每一个夜晚沉入更深更隐秘的梦境。
他突然特别想去褪婀见一见宫惟。
他想亲口问问那个少年,他说他是自己的小狐狸,这句话还作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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