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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锋营训练场上,严美已经不知道和厉铭辰重复第几次这句话了,厉少校可好,抱着胳膊只是看着新兵训练的进展,时不时对某个动作不到位的新兵蛋子吼上那么两嗓子,其他的就是对他老妈的充耳不闻。
高汉站在离严美五步远的距离外,看着这对母子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对峙了有十分钟,考虑着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走上前去,“阿姨,我先带你回营部去待会儿吧,外面冷,回去咱再商量。”
十二月中旬,C市市郊的风也应景的地感染了几丝凛冽,打在脸上,有些刺刺痛痛的。
人生过半的严美从没活得的像现在这刻这样无力过,之前她以为自己同儿子之间只是一点简单的隔阂而已,可真的遇到事情时,这个本以为很小的隔阂就被无限扩大后呈现到自己眼前了。
直到现在,严美才发现,她与厉铭辰的母子关系已经被经营的得千疮百孔。
接过高汉递来的老式青瓷茶杯,严美坐在营部里算最高档的一个带个革质硬垫的木板凳上,捂着杯里的热茶直出神。
对眼前这个阿姨辈的中年女人,高汉一直有种面对高射伏击炮一样的感觉,拿他媳妇儿蒋一冰的话来说,面对强悍的英雄遗孀,高营长立刻遁形为高孙子。
“孙子”
搓搓手,对“奶奶”
说:“伯母,厉小子总这么不配合,也不是个事啊……”
“啪嗒”
一声,杯子里的水面波澜一瞬后,什么东西融了进去,严美别开脸,“可我说什么,那孩子都不听……”
整理得的丝缕分明的头发垂下一丝凌乱,严美微颤的声音让要高汉心里一颤紧,暗自说:“厉小子,再怎么这都是你亲妈,给我见好就收。”
他收起眼光,“伯母,其实有一个人估计说话厉小子会听……”
高汉的话理所当然的和那个人有关,而那个人此时却在城市一角看望另一个人。
从入院以来,进过手术室、进过ICU,进过加护病房再到现在的普通病房,目前这间是魏跃住的最舒心也最坦然的一间。
当内心放下某件重要的东西后,身上剩下的只有满满的轻松。
也许这是温昕最后一次来医院看他了,他不知道厉铭辰和温昕说了什么让那天本已离开的她又来了医院,他只知道他要把这一刻的温昕完完整整的地全部刻进脑子里,之后把他最爱的人推向她想要的幸福。
温昕不知道魏跃在想什么,此时她正专心数着输液管里的滴数,调了一会儿,她低头问魏跃,“心还慌吗?”
医院的小护士粗心,冬天来住院的病人又多,给魏跃打了吊瓶人就跑去了隔壁。
如果不是温昕来发现魏跃的不舒服,还不知一会儿会咋样呢。
魏跃摇摇头,“不了。”
他拍拍床边,示意温昕去坐,样子像是要和她说话。
温昕从旁边拿把椅子过来坐,却被魏跃固执的表情生生拉回到离他不近不远的床边。
是不是所有生病的人都执拗得的像个孩子呢?想到厉铭辰,温昕产生这种疑问。
温昕今天来是纯属意外,因为厉少校有令:去医院确认“那家伙”
确实没事之后,她就要回来安安心心的地做少校夫人,安安心心的地陪他,只陪他。
温昕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所以少校有令,少校夫人从命。
冬天的太阳被低温冻结成一块块,菱形雪花一样照在医院洁白的背面上,温润却刺得严美眼睛一阵阵疼。
谁说风水不是轮流转的,前几天她还是站着嘲笑佟俪是个为了儿子,去求一个小丫头的可怜人。
她没想到,笑时的嘴角还没归位,自己转眼间就成了那个可怜人。
还真是在其位,知其事,手悬在乳白色合成木板门上,严美总算体会到她曾一度十分看不上的佟俪当时的所作和所想了。
温昕本来是坐在床边,听魏跃说着他以前在国外留学时的事情,避开那段记忆,他和她还是可以安静相处的。
一个在床上,一个在不远不近的床沿,“温馨”
的画面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咚咚咚……”
对严美的到来,魏跃不意外,意外的只有温昕。
“左夫人,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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