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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篓簸箕交错间,不少遗落的菜叶和粮食碎屑堆积在街旁,被往来的人们一踩,踏成了散着味的黑泥,沤出一股混沌的臭气。
明熹来到一个老妪面前,打招呼道:“姨,您又来卖豆了?”
老妪坐在街旁的一块石头上,面前摆着一个掀着布的破竹篓子,闻言,她眯起老眼,艰难地辨认着,挤得满脸都是岁月留下的沟壑:
“哎……哎,妹,来点豆不?”
临风撩起幕帘,凑到明熹耳畔:
“你自作多情了,她根本没认出你。”
明熹被那声音吹得一抖,脚没动,但把脖子伸到了最长,尽可能和罪魁祸首拉出了最远的距离:
“要!
还是和上回一样,有多少,我都要了。”
老妪眨了眨眼:“都要?”
“是,都要,”
明熹蹲下身,把碎银子给她,“您这儿还有啥?我都要了。”
“唉哟瞧俺这记性!
是你啊妹,你一说全都要,俺不就记起来了吗?”
老妪一个利落蹦跶就站了起来,抖着手把银子揣进袖口,“还卖蛋——喏,自家养的鸡下了两个,拿来卖咯。”
“好好好,我也要。”
明熹朝临风抬手,等她从储物袋里掏银子。
结果不曾想,明熹手刚抬,掌心里就被一块冰凉的东西一硌。
她侧头一看——
是一块大小适宜的银子。
“哦?什么时候我们两个竟然有默契至此了,我话都没说,你就提前把银子掏出来了。”
明熹把银子给老妪,“这些您看成吗?”
老妪接过,拿在手里一掂:“哟!
多了——”
“没多多少,您拿着。”
明熹适时朝身后一指,“您瞧,这就是我家小姐——她一向出手阔绰,今儿个难得出门一趟,就图个爽快,您放心收。”
“哎、哎!”
老妪喜笑颜开,不等明熹把话说完,就飞速把银子往袖口一塞,动作之快,只在一眨眼的功夫,手里就已经空空如也。
明熹重新走在街上,一手拎着一袋豆子,一手托着两枚小鸡蛋,转头一看,发现临风笑得意味深长。
明熹不用问就知道她没憋好的:
“笑什么?银子就得这么给,不是要看吗?看得如何?”
临风若有其事地轻叹一声:
“我虽五谷不分,不问世事,但也知道,你方才给的第一枚银子,就足以买下这袋长势堪忧的豆子,但那老婆子却只字不提,只待你给第二枚,第二回倒是提了,但心也不诚,显然就等着你那句‘收着’,好多讨点便宜。”
明熹无奈:“人家一把年纪了,过得辛苦,这袋又瘪又小的豆子,也是人家一锄头一锄头在日头底下种出来的,由着她讨点便宜怎么了?再者,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此行,不就是为了让她占便宜吗?瞧——”
临风顺着她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
十几步开外,方才那个老妪颤颤巍巍地背起她的空竹篓,团着那块装豆的灰布,欢喜地去和旁边一个摊位的唠了两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汇入了来往的人群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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