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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黛调侃道:“贺兄,你可算回来了,这两年柳兄都快为你哭死了。”
贺青冥看了看柳无咎,柳无咎道:“别听她胡说。”
三人又笑,明黛又道:“贺兄,白鹿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这个问题,却是所有人都想要问的问题,所有人都很是好奇。
贺青冥道:“这却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那日他同金先生一块坠下白鹿崖,又没入滚滚的江河之中。
其时正是秋汛,河水大涨,二人被白鹿河裹挟当中,金先生拽住贺青冥,与他在河水之中打斗,他竟浑不管身处何方,又是何等境地,他的眼里、心里都只剩下贺青冥,只剩下要跟他的宿敌决一生死这件事。
然而金先生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他敌不过天地自然的力量,一个浪头打来,二人都已没入水中,随波逐流。
贺青冥的青冥剑自此沉入河底,又不知被冲到了什么地方。
待他们再次挣扎醒来的时候,却见到一方天坑,他们被河水冲到了这里。
二人浑身都已湿透,都已气喘吁吁、形容疲累,贺青冥已太累了,他不得不倚在石上,金先生却盯着他,仿佛一头猛虎。
于是这最后一刻终于到来,这最后的一战,终于拉开序幕。
这时候,二人却都再无兵器,只剩下赤手空拳,贺青冥身形本来就不及金先生高大,气力也不如他,更遑论他如今已大为孱弱,单论拳脚,他远不是金先生的对手,可金先生要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也许他已活够了,已觉得世上没什么兴趣,他渴望与贺青冥一决生死。
贺青冥却也似忘却了生死,这一战,他早抱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什么拳脚相加,于他而言都似毫无知觉。
他们扭打在一起,缠斗在一起,他们已将自己的血肉骨骼作为盾牌和武器,金先生压制着他,把他抵在石壁上,贺青冥的脊背已被石头磨得生疼,金先生的一对铁手又来扼住他的咽喉,贺青冥已近乎窒息,只消再有一刻,他便要永远不能呼吸。
他却忽地看见金先生的眼睛,他从金先生那无一丝波动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看见了自己头上戴着的,柳无咎送他的那根木簪。
八年了,这根簪子竟一直陪伴着他。
一生到头,这最后的时候,竟不是青冥剑陪伴他,而是这根簪子。
贺青冥拔出来那根木簪,用力刺入金先生的脖子。
金先生恍惚一愣,而后竟笑了,鲜血喷薄而出,好似昔年落霞谷的漫天飞霞。
他的身子朝后倒去,他却并没有放过贺青冥,贺青冥伏地喘息,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自己喷薄而出的血珠化作嗜血的弹丸,又或是那些年他化名为普渡和尚时候,身上戴着的那串佛珠。
旁的佛珠虽然无情,却对众生有情,他却始终只道万物皆为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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