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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鸷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那个“后来”
:“你的腿是后来坏的?为什么坏了?”
沈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时候太贪玩,失足掉进了冰湖里,我醒来,腿就坏了。”
这一次轮到薛鸷开始沉默,他对于豪门大户里的生活没有什么概念,只猜想那样的家庭,若是唯一的一个少爷,怎么说也该是成群的婢仆围着转的,那么多双眼睛只盯着那一个小孩儿,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他掉进冰湖里?
“邵妈妈和金凤儿呢,他们没跟着你吗?”
“不记得了。”
说完沈琅便又不吭声了。
这山路小道并不很整齐,不仅弯道众多,还忽宽忽窄,两人在马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沈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但薛鸷似乎能隐隐感觉到他其实也有一点兴奋。
打马绕过一个小弯窄道时,沈琅往下边看了一眼,那底下似乎是悬崖峭壁,很深的黑,他心里很怕马忽然踩空,然后他们连人带马摔下山去。
他害怕惊动马,因此只敢轻声地贴在薛鸷耳边:“薛鸷,回去吧。
天黑看不清路,万一摔下山怎么办?”
薛鸷闻言抱紧了他,笑道:“那我们就一起摔死,不好吗?”
沈琅沉默了一瞬,马已经走到了宽敞的道上。
“有病。”
他这样评价。
薛鸷笑着停下马,偏过脸去吻他的唇,柔软而冰冷的触感,像在吻一片雪。
他的手沿着沈琅的后脊骨往上,既轻又重地托住他瘦得见骨的后背:“还生我气吗?”
沈琅不说话,只是第一次回应了他的亲吻。
薛鸷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一次膨胀了起来,像一颗炭盆里马上就要爆开皮衣的栗子。
……
仇二直愣愣地站在夜里。
他晚饭后便和今夜轮值的几个小土寇窝在附近一处哨卡棚里吃酒斗牌,闹起来一时忘了时辰,起身时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有个小土寇见他有些醉意,殷勤地要送他回去,仇二把他骂回去,然后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住处走。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看见了那匹马,心里还在想,大半夜的,谁没事牵着马出来晃?紧接着再一抬眼,就看见了上边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两人侧对着这边,看不清脸,但仇二对薛鸷太熟悉了,只那么一个模糊的轮廓身形,他就认出了那个人是他的大哥薛鸷。
至于另一个,那样白的一身袍袄,纤尘不染到能折射出月亮的光,寨子里只有那个瘫子才穿这样的衣裳。
一股愤怒的火顿时从他胃里反烧了上来,灼得他心口发烫,仇二想立刻大喊着冲上去把这两个人从马上推下来,可是他竟然没有喊,也没有冲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
他有些不敢承认那个人是薛鸷,他分明最痛恨这样的人,可如果这个人是他最敬爱的大哥呢?
仇二直到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什么薛鸷最近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搬到那瘫子屋里去,又为什么那些土寇时而会挤眉弄眼地说起“大爷这些日子心情怪好,每日里总春风满面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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