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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鸷搂着他的腰,把他从榻上抱坐起来:“干嘛和我不高兴?脾气不要那么大。”
“谁和你不高兴了。”
“还犟,我眼睛又不瞎,和别人都好好的,转眼一看见我,脸就拉得——那么老长。”
薛鸷说到这里很突然地便把话锋一转,“走,带你去外边骑马。”
这匪头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还不等沈琅开口发表意见,他便一把将他抱至肩头,沈琅气地打他的背:“松手,我不去!”
屋外月光明亮,只有黑白两色的世界,分外寂静。
马厩离这儿不远,薛鸷就近牵了一匹马出来,步上缓坡,接着他单手把沈琅往上托了托,说:“抱紧我。”
沈琅见他要带着自己一道上马,脑子里顿时天旋地转。
大半夜的,雪地里,这个人要带着一个半身不遂的瘫子一起骑马……
他第一反应先是觉得荒谬,然后是害怕,他已经残了一半,要是再从马上跌下去,只怕要么摔死,要么就是全瘫。
薛鸷已经尝试着开始上马,第一次并没有成功,沈琅感觉自己的心跳跟着一起狠狠地往下坠落了一下,嗓子眼有些发干,他叫起来:“你是不是有病,会摔……啊!”
身体在他那短促的一声惊叫里腾空,脑海里顿时空白了一瞬,他紧紧地抓抱着薛鸷的肩背,底下的马开始缓慢地朝前走动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在后退,一切景物都在向前走去。
薛鸷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轻笑着:“摔什么,摔死你了吗?”
“人么,骑马会摔死,泅水要溺死,吃酒要醉死,这也怕那也怕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马背上有一点颠簸,四下里寂静非常,只剩下沈琅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马蹄踩在雪地上的轻微声响。
从一开始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后,沈琅开始注意到道旁干枯的树枝,天与地的交界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灰色,空气冷冽,他嗅到了一种干冷的夜的气味。
月光很亮,还有星子在闪。
这样的场景对于从小出生在南方水乡,又被困在雕栏画栋中的沈琅来说,是一种全然新奇的体验。
无论是雪夜出行,还是骑马,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
薛鸷见他忽然变得安静,贴着他的脸问:“不怕了?”
沈琅沉默地靠在他肩头,于是薛鸷故意让马走快了一些,他能感觉到这个紧紧抱住他的人在发抖,呼吸又变得有些急促。
“好玩么?”
薛鸷又问。
沈琅终于轻轻地“嗯”
了一声。
“第一次骑马?”
问完薛鸷立即便预感到自己问出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他是个瘫子,家里人怎么可能让他骑马?
可沈琅却似乎并没有因此生气,他很慢地说:“还很小的时候,我想和他们一块骑马玩,我父亲不让,后来我的腿坏了,没法骑了,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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