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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车辇上下来,见是丽妃、钱昭仪、宋静慈、韦无默、谢令祺等人。
此情此景莫名熟悉,一瞬间,谢令鸢几乎忆起自己被贬出宫时,妃嫔们也这样来相送。
这时光倥偬,让她有片刻恍惚。
她们上前挨个问候,宋静慈才道:“北燕虽说议和,然而表象不惊,内里未必不是暗流汹涌。
姐妹们商议了一晚,总是不放心,想来嘱咐一句——和谈固然要紧,但北燕若有什么图谋,或提荒唐要求,我们也不怕再打一仗。
只望你不要委屈了自己,万事保重。”
谢令鸢感到心头一暖,想来九星都猜到,她是为了解决北燕国师的麻烦,才出面应谈。
她点点头:“我会记得。”
记得你们的关心牵挂。
走出去两步,她忽然又道:“谢谢你们。”
众人一怔,笑了起来:“何必虚言这些啊。
德妃,一路顺遂。”
谢令鸢回首,向她们一笑。
——
北燕使节团的车队浩浩荡荡,从涿郡一路出发,经过一个月的赶路,在鸿胪寺安排的驿站休停,终于踏入了长安。
春明门外,春花繁盛,朱雀大道一如往年那般热闹,许多民众夹道两侧相迎。
因除了京师戍卫外,不得有超过百人的士兵进长安城,也不得携带重兵器,所以使节团骑护兵们驻守在长安城外,睿王爷等人则在仪仗下入城。
对睿王爷来说,独身进城也没什么可担心。
他一人可挡百,在千万大军中杀进杀出;国师更是于不动声色间置人于死地,令人闻风丧胆。
骑在马上,睿王爷的目光,扫过大道两边翘首以望的晋人,微微一笑。
虽然今非昔比,北燕在冀州连打败仗,然而他依旧气定神闲,这是长久以来的强大所带来的自信。
忽然,几朵粉色的花被扔进了他的怀里,芬芳沁人心脾。
他低头拈花,微微一笑,向着路边掩唇娇笑的女子,也勾起一个俊美动人的笑。
心道,这晋人崇美真是一点未改,女子还是这般爱看美人啊。
街道上的平民姑娘们满目含春,俏生而立;两旁阁楼上,扶栏之后的女子都戴着面纱,身后跟着侍女,彰显了高贵出身。
一眼望过去,长安城的街道上——春风拂过,飞花落红、面纱披帛齐飞,整个长安城都仿佛瑶台仙都。
睿王爷回头看身后的车驾,以垂幔遮挡的华车里,寂寂无声,国师似乎对长安街道并不感兴趣,甚至都没有掀开帘幕看一眼。
要是他肯露一面,也不知会有多少女子,为他倾倒。
睿王爷正这样想着,又是一阵春风拂来,吹开了帘幕无重数,那纱幔飞起,逐渐露出银发下的雪肤、红唇、高的鼻、如平湖净月的眼。
国师,傅临仙。
纱幔露出一角,车里的他淡漠平视前方,四下民众忽然为之一静。
睿王爷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下一瞬,鲜花、瓜果、香囊、手帕有什么扔什么,国师的车驾,变成了满载瓜果蔬菜的花车,要不是有帘幕遮挡,那画面一定很美,睿王爷简直不敢想象。
而国师无动于衷,目不斜视,华车在人群的仰视中淡然驶过——
近百年了。
他终于再一次,踏上了长安故土。
长安风情,真是令人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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