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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在芦苇荡里凝成水珠,顺着孙浩勇军装上的弹孔往下淌。
他刚把伤员安顿进隐蔽的草棚,忽闻西南方向传来枯枝断裂声。
朱赤正用刺刀挑开菱角壳,染着机油的刀刃猛地顿住——那声"
救命"
像根锈钉,穿透潮湿的空气扎进耳膜。
“是渡口方向。”
李阿水攥着竹矛的手青筋暴起,浑浊的眼睛盯着雾幕深处。
几个百姓围拢过来,篓底的硫磺粉在晃动中洒落,与泥浆混出诡异的青灰色。
朱赤将染血的菱角揣进怀里,驳壳枪的金属握把已被汗水浸得发黏。
队伍摸黑穿行时,孙浩勇突然按住朱赤肩头。
月光撕开云层的刹那,他们看见三棵老槐树间悬着块褪色的蓝布——正是罗店妇女常系的头巾。
呼救声再次传来,混着日语呵斥,隐约还能听见竹鞭抽打皮肉的脆响。
“是阿春嫂!”
挑硝石的妇人突然哽咽,竹篓"
咚"
地砸在泥地上。
朱赤抬手示意众人隐蔽,自己贴着芦苇根往前挪动。
雾中渐渐浮现出轮廓:六个日军正将三个被反绑的妇人往卡车上拖,领头的曹长用刺刀挑起阿春嫂的下巴,刀尖在她脖颈划出细红血线。
孙浩勇的匕首滑进掌心,却被朱赤按住手腕。
顺着长官的目光望去,他看见卡车后斗露出半截黄绿色钢瓶——与昨夜仓库里的毒气罐如出一辙。
朱赤的喉结滚动,想起李阿水说过沉船下的硫磺,突然压低声音:“点火。”
百姓们立刻会意。
老筏工摸出火折子,将浸透桐油的麻绳缠在竹矛上。
朱赤带着两个士兵迂回到卡车另一侧,驳壳枪瞄准油箱。
当第一支燃烧的竹矛划破夜空,日军的惊呼声与轮胎爆裂声同时炸响。
火焰舔上帆布篷的瞬间,朱赤看清了钢瓶上的日文标签——"
特殊发烟剂"
。
“捂住口鼻!”
朱赤扯下衬衫下摆裹住口鼻,却见阿春嫂挣脱绳索扑向最近的日军。
那女人蓬头垢面的脸上全是血痕,抄起掉在地上的刺刀刺向曹长小腹。
混乱中,一个日军拽开钢瓶阀门,黄绿色烟雾顿时漫过芦苇丛。
孙浩勇的咳嗽声混着枪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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