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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做?”
太后言简意赅。
“此事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故臣妾不欲明察,而是寻思着暗访。
臣妾也想拜访各宫姐妹们,携手家常间,细细地了解每一位姐妹,触及心灵,畅叙旧谊……”
韦女官嘴角一撇,习惯性想嘲讽,想到德妃方才柔弱哀愁的模样,忍住了。
只是听德妃的意思,她是要以这么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到每位妃嫔那里去拉家常?还畅叙旧谊呢,谁跟你有旧谊可叙?要说旧仇,那倒是有不少,三宫六院一定磨刀霍霍,撸袖子齐上阵。
所以这是炫耀自己死而复生且晋位呢,还是要打击报复曾经得罪过的妃嫔?嚣张!
而且还是想来请太后的旨,奉旨嚣张啊!
然而,何太后平静冷漠,目光在她脸上巡梭片刻,不带什么情绪:“念你一片忠心,允了。
无默掌辖宫正司,正协助宗正寺调查此事,之后便听你召遣。”
话音甫落,韦无默瞬间收起方才的不屑,恭顺谦和道:“奴婢自当尽心尽力,协助德妃娘娘。”
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话锋也一转:“只是兹事体大,关乎天家安危,奴婢斗胆建议,定个期限,况且奴婢也要侍奉太后,不能年年月月地跟随德妃呀。”
这是觉得德妃没本事查不出真相的意思?
姑娘你一句话拐了十八道弯儿的揭穿我、抹黑我,真的好吗?挑拨离间一把好手啊!
当然谢令鸢确实没有把握查明真相,只是讨个理由,光明正大走动六宫,倘若其他人有什么多想,便祭出太后这面令旗。
至于查案,大理寺和宗正寺又不是吃干饭的,一场针对皇帝的刺杀,还能是后宫独立自主搞出来的不成?
韦无墨咬人的狗亦叫得欢,面上皮笑肉不笑的,声音却恭顺谦和:“军有令状,宫有宫规。
德妃娘娘主动请缨查案,固然是给六宫立了榜样,这榜样也该做到底……倘若期限定了,应是成有赏、败有罚。”
韦氏的话,显然是替太后道出了心底打算。
历经两朝宫斗风云,何容琛踩着一众妃嫔皇子的尸体,坐上了太后的宝座,自然看得出,谢令鸢主动请缨,乃是有所图。
熹光透过窗棂,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翳,神色难辨。
只听她沉声道:“念及你无甚经验,便以半年为期,与宗正寺一暗一明,互通有无。
只是若配合不利,叫人质疑了你身为德妃的能力,哀家也难办——必是要罚的。”
只说罚,却不说怎么罚;越是模棱两可,裁决的权力就越大。
谢令鸢暗暗心惊——太后有可能只是斥责一二,也有可能是褫夺德妃封号,甚至可能是赐死……谁知道呢?
别看太后长得美,从原主的记忆里,她也知道对方喜怒无常,性情暴戾,当初天子十岁初登大宝,顾命大臣恃权而骄,朝堂不稳,是靠着先帝的御前总管、亦是掌印太监的宋逸修出手辅佐,与太后联手平定了朝政。
然而兔死狗烹,不过两年,太后为揽权,一言不合便赐死了那位颇有才德之名的大公公。
更别说其后数年,图一己爽快,故意打压皇帝云云。
所以,倘若交不了差,这位心狠手辣的太后会如何惩罚她,谢令鸢实在琢磨不出。
自己这一次兵行险招,也是为了得到声望,迫不得已了。
好歹目的达成,她行了礼告退,双腿发软地正要迈出隔室,太后忽然又发问了,只是声音很轻:“你先时说,去了西方极乐,可曾,看到过……”
“啊?”
谢令鸢下意识地回头,未听清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
金兽香炉的袅袅青烟,窗棂半遮的熹光,掩住了太后明暗不一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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