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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马皇后和孙贵妃密谈,楚王来坤宁宫谢母后为他选王妃,刘司言说马皇后在睡午觉,要楚王在外面叩谢即可。
楚王照做,磕了头,离开坤宁宫,他即将成亲,有了媳妇,心中感慨万千,双腿鬼使神差似的,走到了西六宫延禧宫。
母亲,儿子要成亲了,你在九泉之下知道吗?
楚王瞥见四处无人,悄悄推开宫门,走进延禧宫正殿。
没有主人,延禧宫一片衰败之相,地砖缝隙生了杂草,假山布满了蛛网。
楚王在正殿门口听到了女人压抑的哭声。
光天化日之下,还能闹鬼?
楚王不信邪,推开大门,大声喝道:“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江全猛地转身,正午阳光如一柄利剑,朝着双眼刺过来,但比阳光更刺眼的,是少年身上的四爪蟒袍。
江全的心猛地狂跳起来,血缘的羁绊,让她意识到这个少年是谁。
楚王朱桢,她的外孙。
江全擦干眼泪,克制住激动,弯腰行礼,“下官尚服局掌宝江全。
之前承蒙胡庶人厚爱,多有照顾。
今日是胡庶人七七,下官不敢在夜里烧香忌惮,触犯宫规,只得大白天在延禧宫正殿放几样胡庶人生前爱吃的果子,以表心意。”
楚王一瞧,正殿桌子上摆着一只螃蟹,一叠泡制的大蒜,以及两个鲜嫩的莲蓬而已。
母亲生前爱吃螃蟹和莲蓬,楚王是知道的,但是泡大蒜这种粗俗且刺鼻的食物,印象中母亲从未吃过。
楚王觉得面前的女官可疑,“你看起来很面生,是刚进宫的新人吧。”
江全道:“是。
下官今年春刚刚考进宫。”
那时候楚王刚刚和太子朱标一起去了中都凤阳老家。
楚王指着泡大蒜,“你是不是记错了,我的母……胡庶人并不喜欢吃泡大蒜。”
江全说道:“这不是大蒜,这是藠头,外表看起来很像而已。
大蒜是圆的,藠头生来就是一瓣瓣的,味道鲜美,不像大蒜那样刺鼻,胡庶人喜欢用来配米粥吃。”
楚王低头细看,果然和大蒜不同,母亲什么时候吃这种东西的?得找机会去问问延禧宫的旧人,这个叫做江全的女官是否在说谎。
树倒猢狲散,延禧宫旧宫人为了自保,都不敢迈进来一步,不管这个江全的说法是真是假,她还记得母亲的七七,这说明她是有诚意的。
楚王说道:“你走吧,你的心意胡庶人应已知晓,延禧宫迟早会有新主人,你不要再来了。”
物是人非,平添伤心罢了。
“是。”
江全不敢多看楚王一眼,退下去——她害怕一旦看了,就挪不开眼睛,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马皇后说过,她可以留在宫中当差,默默守护小公主,但必须隐瞒身份,否则身份泄露之日,就是赶她出宫之时。
万万不可以让楚王和小公主知道外祖母的存在。
江全和楚王擦肩而过的瞬间,楚王发现这个女官鬓边已经有了白发,不多,就像蛛丝悄悄在鬓边结了网。
楚王心道:宫里新进的女官,年龄在十三和十九,二十九到三十九岁之间,怎么这个女官已有了白发?至少得四十好几了吧?
这个女官为何这样?楚王记下了江全的名字。
且说沐冯两家庆功宴成了鸿门宴,大打出手,成了京城豪门闹剧。
大明宫廷暗流涌动,马皇后运筹帷幄,不动声色就笑到最后,成为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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