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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白脸上掠过一丝歉意,忙着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们国家有很多人对中国人并不友善,不让中国人成为美国的公民。
他们说中国人和欧洲人不一样。
欧洲人,不管你是从意大利、德国、波兰还是俄罗斯来的,到了美国,都会成为美国人。
可是他们说中国人,无论过了多久,还会认为自己是中国人的。”
“这也没错。”
大维兄坚定地回答道。
“我们中国祖宗留下的教化那就好似溶在血里一样,一代一代传下去,永远也变不了的。”
此时,伊莎白侧过头,脸上带着询问和一丝隐隐忧郁的神情,那双晶莹的眼睛让我一下子有些紧张。
我低下头,想岔开话题:“大维兄,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慰慈,看你说的,听着好似生离死别的。
我去德国,估计也就三四年,到那时候,大家都回到中国,不就又见着了?”
我双眼虽看着大维兄,可脸上却感觉着另一双眼睛。
那是伊莎白的双眼,虽然失明,却是洞悉一切。
我敷衍着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点答着话,心里却是想起培真之前的那句警示:有些决心早晚得下,即使拖着,即使停步不前,其实也是一种抉择,因为原本同路的人已然前行。
大维兄这会儿倒也没再紧追不放,只是又接着与我们聊了一阵子数理逻辑和康德哲学便回去了。
我将大维兄送走,回来却发现伊莎白已独自上楼。
她的房间本就长年帘幕垂地,而此时天光已开始暗下,屋里更显着晦暗。
原本我们是要在黑暗中对戏,倒也是合适。
可此时,却能觉出我和伊莎白的心境似乎也跟着那光线黯淡了下去。
“接着练吗?”
伊莎白最终问了出来,声音仍是轻柔,可内里却是透着丝丝的不安。
我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拉着她在棋桌旁坐下,然后闭上双眼,等着她开口。
对面传来木器轻盈的摩擦声,想必是伊莎白手中的棋子正在踌躇,却一直没有坚决地落下。
我没有睁开眼睛,心里想象着,或许此时她美丽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枚棋子,凝在半空中,思索着落子的方位。
“好人,你在捉弄我,”
她终于开了口。
“不,我最亲爱的,即使给我整个世界,我也不愿欺弄你”
,我有些机械地回答着。
这后面的一句,本应该是“你会的,会为二十个王国与我对阵,我也会说这是一场公平的游戏。”
可我听到的却是啪啪啪的连着几声,像是一串棋子倒下,又滚落在了地板上。
“你在捉弄我,”
伊莎白喃喃地重复着前一句的台词。
她顿了顿,接着问道,“是不是,乔治,你真的一直在戏弄我?”
这突如其来的责问,让我一时语塞,支吾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摇着头,说着不。
又是啪啪啪的几声,这次与其说是棋子滚下,不如说是被生气地掷到地上。
“也许你觉着委屈。
你一直觉着我们在戏弄你,就像普洛斯彼罗,造了幻象,骗着斐迪南爱上米兰达,却忘记了自己的父亲。
我真希望当初咱们没有排这出戏,这样看着就像是谁在有意安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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