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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等管家回来……”
还未等我说完,孃孃厉声打断我,不屑地斥道:“他有什么用,不就是个跑腿的。
你是李家的少爷,你爹不在,你就得拿主意。”
见我不说话,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当初我就跟你爹说,去成都就是找死。
他这个岁数的人,跟着这些学生、革命党闹个啥子。
这下好了,要是判个谋反的罪过,别说他,这咱们都得跟着满门抄斩。”
“二妹,”
文舅打断了原本还要数落下去的孃孃,又转而对我好言劝道,“友然啊,你娘说得也是不错。
我没过来之前,听湖北老家的信儿,朝廷派那个湖广的端制军带兵入川。
既然是带兵过来,那就是平叛,怕是所有捉起来的人都得按照革命党治罪。”
“这可怎么好啊!”
孃孃又开始抽泣着念叨:“这可怎么好。
哥,这家里也没个男人,你就给出出主意,得救急啊!”
文舅听起来似是已胸有成竹,缓缓地说道:“二妹,友然,依我看,这现下只能是出去避一下。
既然官军是从湖北过来,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就去湖北。
下人们就先散了,就是咱们再带上幺妹。”
“可这家里的、井上的银子怎么办呢?”
孃孃担心地问道。
“钱嘛,带着累赘,不如都存到浚川源银行。
那是官府办的,自然牢靠。
这沿江下去,重庆、宜昌、汉口都有分号,随路支应也方便。”
“那爹怎么办?”
我执拗地问道,与其说是担心父亲的安危,不如说更是把个难题推给孃孃和文舅以抵挡他们的紧逼。
“我说友然,你怎么比我这妇道人家还拖沓,”
孃孃不满地责怪道,“你爹已然是被抓的人了,难道你等着和他一块下大狱?你们李家几辈子单传,你爹难道不想留后?你不拿主意,咱们就都死在这儿不成?”
她这三问,我是无言以对,只转过身,不想再被她的目光逼视。
另一边,文舅朝着孃孃摆摆手,又清了下嗓子,颇为关心地说道:“友然,你担心你爹这也自然。
你是个孝子。
可这忠孝节烈都得看时候,对不对?现在你这样就是坐以待毙。”
他顿了顿,把声音放得更是和缓,“你是上洋学堂的,道理自然懂得不少。
你想想,若是你爹被抓了,你在这儿等着,那官府来抓人,你是白白地搭进去。
若是你爹没被抓,咱们出去避几日,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和他团聚就是了。”
我自知如此理论下去,绝是敌不过他们,就执意说要和管家商议,而且即便商议了,也得等有了爹的消息再定去留。
临走时,孃孃满面怨气地扔下话:“我看你和管家鬼鬼祟祟的,定是有事瞒着我。
我就算不是你亲娘,好歹也把你养大,到头连个下人都不如。”
“二妹,别说气话,”
文舅劝解道,“友然也是一片孝心,担心他爹。”
他转过脸来,对着我言道:“友然,你要是非要跟管家商量,那就商量,可是得快。
从湖北过来,洋火轮可是几天就到了,等大军一过来,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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