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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旷要走汉安乡侯的路子,也算没走错。”
薛允衡将信重新看了一遍,便随手搁置一旁,语气很是闲逸。
他也是听那秦府送礼的管事提了两句,这才记起江阳郡是有一个左氏,不过是个极小的士族罢了,比秦家还不如,他哪里有心情多问。
不过,那个姓董的管事却也有趣,明明是为了秦家而来的,却鲜少说话,倒叫另外一个左家陪同的管事抢在前头,左思旷这个名字,便被他反反复复地提及了多次。
薛允衡叫人去查左思旷,还是因为秦氏。
这倒并非是他对左思旷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因为,薛允衡对秦家观感不恶。
确切地说,他是对秦家六娘并无恶感,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欣赏。
一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孤身回府奔丧,行事说话却极有章法,整个路途安静得如同隐去了形迹,一句多话不言、一步多路不行。
其后桃木涧路遇强人、乱箭齐发,秦六娘亦十分沉着,被仆从抛下时更无哭闹,为薛允衡省去了许多手脚。
直到最后青州城外的话别,秦六娘的一言一行,亦是进退有度。
坦白说,薛允衡当时很是感慨了一番的。
他想起他那几个十多岁的妹妹,以及他平生所见的各种样貌、各种类型的小娘子们,那一个个嘈切如麻雀、胡搅如蛮牛、看见个蜜蜂就吓得发抖、动不动就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委实让人头疼。
也正是因了对秦六娘并无恶感,所以,他不仅叫人去查了左思旷,亦将秦家的礼物收下了,还表达了逊谢之意。
这是他身为薛氏子弟,能够给予秦家的最大礼遇。
“侍郎,此事内有隐情。”
何鹰低沉的声音蓦地传来,薛允衡立时转回了心神。
“此话怎讲?”
他漫不经心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眸色淡然。
何鹰便道:“就在属下来之前,收到了资中县快马传来的口信,说是那何都尉所遇之险乃人为所致。”
“哦?”
薛允衡挑起了一道长眉,眼神中有了些许玩味,“小小的江阳都尉,竟也有人图谋设局?”
“正是。”
何鹰说道,“那传来的口信说,何都尉原定是沿连云山北麓山道回至汉安的,不想左思旷却带着几个人快马追上了他,说是那一带气候潮湿,山路恐会发生石崩,便领着何都尉转去了另一条路。
结果那山石果然滚落了下来,恰巧便滚在何都尉原先设定的归路上,左思旷也算救了他一命。
我们的人因一直盯着左家,故在事发后第一时间便去查了查,结果发现那滚石上有捆缚绳索的印记,于是便又沿那落石之路回溯查探,果然于半山处找到了十余根断藤,皆是被利刃砍断的,断藤下有一大块凹槽,与那落石尺寸相合,旁边足印纷乱,据推算至少是四、五名成年男子留下的。
不过那留下痕迹的绳索却未找到。”
薛允衡一面听,一面微阖双目沉思,待何鹰语罢,便轻轻颔首道:“原来如此。
想必那山石原是被藤蔓缠绕,并不会掉下来,有人砍了藤蔓再以细绳缚之,适时推落山崖,就是想谋害何敬严。”
何鹰闻言,面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古怪之色,低声道:“侍郎,那断石,恐并非以谋害何都尉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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