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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门吱扭一声启开,白灵一看见来迎接她的人几乎惊叫起来,竟然是鹿兆鹏。
她惊讶地张了张嘴又抿上了嘴唇,心在胸膛里便跳荡得一阵眩晕;她的双腿像抽去了筋骨绵软无力,坐在车子上动弹不得;她晕晕乎乎看着鹿兆鹏给车夫摞码铜子,车夫像是多得了几枚铜子很感激地连连哈腰,十分殷勤地要帮助送箱子。
鹿兆鹏接过箱子,然后扬起头对她说:“到家了下车吧!”
白灵的心又怦然轰响起来,血液似乎一下子涌上头顶,脸颊顿时烧骚骚热辣辣的,眼睛也模糊不清了,下车踩到地面上的双脚像踩着棉花,几乎不敢看鹿兆鹏的眼睛。
走进街门,穿过过道跨进一幢厦屋。
未及白灵开口,鹿兆鹏尚未放下手提的棕箱就猛然转过身,满脸变得尴尬而又紧张局促:“白灵呀,我咋也没料到会是你!”
白灵顺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心情平静了许多,看见鹿兆鹏满脸尴尬紧张局促的神色,她自己反倒冷静下来。
她依然没有说话,看见那尴尬局促的脸色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其实她在从门缝里瞅见他的眼睛的那一瞬间,已经准确地判断出他和她一样事先互不知底。
她与他记不清有多少次见面了,他的老练,他的敏捷,他留给她的总体印象里,从来也没有惊慌失措,局促不安,尴尬难堪这些神色;她甚至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出现这些神色,即使被围捕被通缉,被塞进枯井,他也不会尴尬,不会惊慌,不会难堪;实际不尽然,他在她的面前像普通人一样尴尬了,难堪了,局促不安了。
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现出惊慌难堪和局促。
鹿兆鹏放下箱子以后,搓着双手在厦屋脚地转了一圈,回过头来又解释一遍:“我确实事先没有料到会派你来!”
白灵看见鹿兆鹏的脸上已沁出一层细汗,冷静地说:“你如果事先知道派我来会怎么样呢?”
鹿兆鹏不假思索地说:“我会坚决反对的。”
白灵说:“你讨厌我还是觉得我不保险?”
鹿兆鹏更加尴尬,连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灵说:“你反覆解释你事先不知道派我来是什么意思?”
鹿兆鹏更加难堪,语言也支吾起来:“我怕你产生误会,以为这是我有意的……安排……”
白灵却进一步追问:“即使你事先知道,即使是你有意的安排,又怎么样呢?”
鹿兆鹏猛然转过头说:“那样的话,我就太卑鄙!”
白灵不动声色地问:“谁会这样说你呢?谁又了解这真真假假呢?”
鹿兆鹏憋红了脸说:“兆海。”
白灵朗声笑了:“你想证明你是个君子啊!
其实卑鄙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儿。
有一点卑鄙也可以原谅,只是不要太多。”
鹿兆鹏被噎得说不上话来:“你这是……”
白灵说:“你再三解释的时候,想没想到我的处境?我难道事先知道派我到你这儿来吗?我难道比你脸皮还厚吗?你反覆解释的本身就有点卑鄙。”
鹿兆鹏更加尴尬地仰起脑袋,轻声慨叹说:“老天爷!
在你眼里谁心中连一丝灰垢也藏不住。”
白灵却一本正经地说:“鹿兆鹏同志,白灵奉党的派遣来给你做假太太,你吩咐任务吧!
一切不要再解释。”
鹿兆鹏却使着性子咕哝说:“这么厉害的太太,谁支使得了啊!”
白灵调皮地笑了:“你教我怎么做假太太吧!”
鹿兆鹏不以为然地说:“权当演戏吧!
你不是戏演得挺好吗?”
白灵摇摇头说:“一台戏演两小时就完了,下了台子我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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