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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满意足,恋恋不舍打算收回手,视线不经意一瞥,竟发现太子正看着她。
她愣住了,反应却很快,“我给您擦身子呢。”
他不说话,眼睫垂下去,往自己胸口看了眼。
不是醉了吗?装醉?星河皱起眉,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没动,轻轻逸出一声长吟:“别停……”
这么一来她倒难堪了,敷衍着说:“这就擦完了,主子睡吧。”
略顿一会儿,把手挪开时,他果然又闭上了眼睛。
她松了口气,展开被子给他盖上,没敢再瞧他,慌手慌脚落下帐子退出了寝殿。
殿外廊庑另一头,德全和几个太监正围着铜茶炊喝酽茶,见她出来便问:“宿大人,主子爷都安顿好了?”
她漠然望着他们,对他们的作壁上观感到气愤。
然而德全是有他的道理的,这么大的动静,太子爷该醒了。
先前都喝得要跳城墙了,事儿肯定没办成,回来不得补办吗。
他们这些人戳在眼前,万一主子震怒,就得吃挂落儿。
况且他调制的酒没能把宿大人喝倒,把主子喝趴了,明儿睁眼问罪,又够他脱层皮的。
德全只是不明白,“主子爷怎么那么轻易就醉了呢,八成先前在大宴上喝了不老少。”
随侍的善银说没有,“我由头至尾在大殿边上等吩咐,主子就敬了两杯酒,怹老人家还没四王爷喝得多。”
“那怎么的呢……”
德全嘀咕,一双眼睛看向了她,“宿大人喝得不多吧?”
星河没好意思说,在太子醉倒之前,她喝得要比他多。
她也没想到,这主儿酒量那么差,才几杯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要脱裤子了。
她虚应了两句,看看茶炊上,“今儿你们上夜?”
德全说是,“这不是主子喝高了吗,防着夜里要伺候。”
她哦了声,“那你们守着吧,我回去了。”
德全又是一顿插秧,“我的大人,您行行好,今儿夜里留下吧。
主子醉得不省人事,您留下,也是对主子的一片孝心不是?”
累了这半天,她实在是受不住了,也没力气和他嚼舌头,自己认栽,提裙重又进了寝殿。
内寝分两部分,落地罩内垂帘一放,是主子就寝的一方小天地。
落地罩外有南炕也有罗汉榻,夜里地炕匀着火烧,榻上没有被卧还是凉了。
她过去把炕桌搬开,摆平了褥垫,打开螺钿柜取了一床薄被出来,蹬鞋上炕,脱了罩衣就躺下了。
躺下真好,过节的累,比在衙门当值还胜三分。
许是那桂花酿后劲儿大,到这时才隐隐觉得上头,她翻个身躺着,没再有空回忆今晚上那些奇怪的际遇,很快就睡着了。
一晚上做了好稀奇的梦,梦见她养了只兔子,撒欢从角楼上跳下去了。
她忙去捉,一人一兔站在南方阴冷的天井里,仰头看,四四方方的天,楼上探出了太子。
他朝底下张望,似乎很着急,转身下楼来。
可是等他站在天井里时,她已经在上头了。
对换了处境,她静静看他,他上不来了,仰起脸张望,满眼的悲伤……
幸好第二天不必早起,过节的最后一日闲暇,大概就是用来缓解头天筵上喝酒过量的尴尬。
星河有早起的习惯,这么多年伺候太子寅时三刻起身,到点儿自己就醒。
然而今天竟睡过头了,睁开眼时窗户纸微微泛起了白,她惺忪着眼打扫了下脑子,侧过身去,懒懒的起不来炕,不想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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