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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阮朝汐半个身子倾斜,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荀玄微的小臂,仓促间扯着手臂用力往下拉。
&esp;&esp;隔着布料的手臂瞬间发力,稳稳把她搀扶住了。
&esp;&esp;隐约有鲜血味道弥漫开来。
&esp;&esp;阮朝汐惊愕低头,透过山间薄雾,视线极敏锐地捕捉到一滴新鲜血迹从海青色广袖间蜿蜒流出,流淌到手背上。
&esp;&esp;广袖的袖缘颜色偏暗,看不分明,但手背色泽白皙如玉,映衬着鲜红血迹,对比格外明显。
&esp;&esp;她一眼便瞧见有细细的血迹从衣袖里蜿蜒流出,正定睛要去看,荀玄微已经松了扶她的手,脚下不停,两步走到她前方,修长手腕拢进了袖里。
&esp;&esp;山风阵阵,广袖顺风展开,手背再次露出。
&esp;&esp;阮朝汐吃惊地盯着,刚才那道极细的血线已经消失无踪。
&esp;&esp;鼻尖还有隐约的血腥气萦绕,却分不清是何处传来的。
白玉色的手背上曾经显露的细微血迹,仿佛是她眼底瞬间残留的错觉,再无痕迹。
&esp;&esp;
&esp;&esp;燕斩辰跪在主院里。
&esp;&esp;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像是一杆生长过快的细竹,远看着已经长成,其实还细削得很。
&esp;&esp;燕斩辰办砸了差事,由他护卫的贵客在山中落入凶险境地,他早失却了清晨踹门求见郎君的气势,在寒风里低垂着脑袋。
&esp;&esp;阮朝汐过去东苑读书时,路过梧桐叶飘落的庭院。
今日天气阴沉,天边浓云翻滚,似要落雨。
&esp;&esp;满地随风翻滚的枯黄枝叶里,青袍少年直挺挺地杵在书房轩窗正对的中庭空地处,不说话请罪,也不开口求见,只在她远远地走过庭院时,乌黑眸子抬起,寒针似地扎过来一眼,又低下了头,动也不动地跪在原地。
&esp;&esp;那场景有点瘆人,阮朝汐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去了。
&esp;&esp;东苑午后散了学,连通正院的木门却没开。
杨斐把野猴子般上蹿下跳的童子们全赶去库房里清理木枪木剑,特意叮嘱了一句,“主院今日不得空,你们莫去惊扰坞主,当心挨罚。”
&esp;&esp;阮朝汐抱着一杆长枪坐在东苑仓库门边,挑摘了半个时辰的枪身木刺,偶尔侧耳细听主院方向,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esp;&esp;深秋山里天黑得早,她晚上从东苑回主院,在灯笼昏黄的光晕下推开院门。
&esp;&esp;木门吱呀一声轻响,端正跪在庭院里的瘦削少年应声抬头,黑黝黝的眼睛仿佛不见底的深潭,扫过院门边愕然站着的阮朝汐,没什么表情地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盯着地。
&esp;&esp;午后下了一场急雨,庭院中央积了水。
燕斩辰就跪在一洼积水里,身上的青袍子早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整个人也被淋透了,平日里梳得平整的细碎额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黑夜里的山风呼啸着刮过庭院,少年单薄的肩膀在风里细微发着抖。
&esp;&esp;阮朝汐脚步顿住,眼前的场景出乎她的意外。
她在东苑里进学了一天,没有听到主院任何嘈杂声响,她原以为燕斩辰的事已经在白天里平静解决了。
&esp;&esp;没想到,经过了漫长的一整天,他居然还在原处,看样子没有挪动半步。
&esp;&esp;身后有人叹气。
&esp;&esp;杨斐提着灯笼送阮朝汐过来,眼看白蝉已经候在门边,两边交接完毕,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要关门。
&esp;&esp;阮朝汐轻轻一扯他的衣袖。
&esp;&esp;“杨先生。”
她的视线往庭院方向望。
&esp;&esp;杨斐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这件事,他过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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