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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下面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痛了?”
“……放了她……”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节音,虞子婴感觉自己的思绪一直昏昏沉沉,似睡非醒,但她仍旧努力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因为心底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一种迫切焦心的急忱,在一直不断地催促着她……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
她的一双迷离的眼睛终于睁开一条缝,眼前不断晃动着一些未知的幻影,她晃了晃脑袋,待缓缓将眼眶张大时,她之前好像做梦了,但她却不记得她究竟梦到了些什么。
在睁开双眸那一刻,她并不知道,她双眸有异彩流动,流逝着一种虚幻而瑰丽的色彩,但转瞬又消寂于无踪,那些虚无的景象,一下子便都飞散开去,与先前的梦境一道消失了。
虞子婴醒来之后,第一时间觉得周身不对劲,她发现自己好像整个身子都被浸泡在冰冷的水之中,而双手与双脚被被束缚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她蓦地眸光变利,并没有第一时间便急着挣扎,而是沈静下心,先确定目前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果然,她此时正被黑色的水包裹着身躯,仅露一颗头在外面呼吸着,双手高高举起,被一根柔软却韧性十足的丝帛缠捆住吊起。
她放缓呼吸,像警觉的猫一样,不动声色,放眼一看,她身处一个椭圆形的水池子,而上方是一块圆拱平整的石壁,池子并不算大,比较奇特的是四壁是由一种玻璃水晶的材质围彻而成,建在一方高处,层层叠叠梯下,水逝叮嗵,如高山流水,景观奇特的人造水景,而她下方则是一个宏伟而阴森的殿堂。
殿内高台的金漆雕龙宝座上,隔着缥缈轻盈的黑纱绡,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灰白巨柱支撑着,一路延伸开去,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过廊,远方光线迷迷濛濛,混混沌沌,只觉视野越来越高,而渐渐地底下的东西便完全看不清了,周围除了幽暗的蓝光,完全是一片灰暗之色,阴霾把一切都包裹起来了。
在每一根巨柱的夹角内燃烧着一个火盆,但由于被左右石柱接住了火光,只射映出一条交插纵横的光影,像光明的巨鞭,鞭笞着将要路过这条充满荆棘与黑暗的过廊。
在高台长长的阶梯之下,有一个人,正跪在下方,他垂低着头颅,一身圣洁的白袍铺阵一地,血迹斑斑,一动不动。
虞子婴眯起眼,视线扫过他身旁,那一张破碎的无脸面具,心下一怔——那张面具,他……是圣灵的圣主?
她回忆起她昏迷前,分明是即将被圣主带走,如今他们一人被抓,一人被伤……
莫非惰跟嫉妒他们挡不住殷圣的人,所以他们两个都被殷圣的人抓住了?
那**呢?九圣使呢?
虞子婴存疑不定之时,感觉到似乎还有人的存在,便扭转过头,朝高座之上望去,那里的确坐着一个人,他戴了一张面具金色面具,面具十分精细,尾端似燕尾蝶扇翅般繁复生动,如一张雕琢完美的艺术品。
他穿着一件类似远古那种宽大的祭祀长袍,极致的黑与炫目的金相融交错,既庄重又奢美。
描金纹着蔓藤黑色的翻领高高地竖在脖颈之后,显得露出的脖颈更加修长苍白,长摆逶迤垂地,尾摆纹锈着七头斑斓蛇鳞大蟒,雍容而华贵,在完美地勾勒出腰线之后又朝外延展,像是巨大的蛇尾垂在身侧,在昏暗的光线之中隐约可见其袖口和衣襟点缀的精致丝绒,繁复典雅。
他双腿交叠,跷着二郎腿,斜躺在宝座之上,单手支颐,整个人,就仿佛一朵开在地狱里万分妖冶的罂粟花。
这套祭祀服——乃腾蛇族的,虞子婴眸光闪烁一瞬,她记得她好像曾看过典籍描述过这一套。
这个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穿着腾蛇祭祀服?
她定定地盯着那个人,细致甄别,从动作,神态,某部分位置,突然,瞳仁一窒。
“桃啊,你知道吗?自从与你分别之后,我便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你毕生后悔,痛不欲生……”
一句轻叹轻柔的话像滑腻冰冷的蛇一样滑过耳膜,飘荡在空旷而雄伟的殿廊之中。
虞子婴徒然绷紧小脸,双眸变得黑不见底。
这声音……她认得,且分明很熟。
原来……穿着腾蛇祭祀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
**竟穿着腾蛇祭祀服?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讥讽还是另有原因,虞子婴不得不朝深层的意义去想。
其实看到此番情景,虞子婴多少已经了悟一些事情,也或者说,她对如今这种结果并不算太意外。
在这之前,她其实一直都在暗中怀疑着**的意图,虞子婴相信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亦没有无缘无故的接近,当初,他用各种或明或暗的方式引诱她前来北疆国,若仅仅是为了对她的兴趣,这种理由未免太单薄了一些。
而在她来到北疆国后,他便将她引入一个连环圈套之中,他或许很早便算计好了一切,以未央城流民事件为启,一步一步地请君入瓮,而非为了她。
而他做了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这一刻。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是吗?所以……你想做什么?”
圣主低垂着头,语气之中透着身体的虚弱却看淡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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