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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治也站起来,望着略比自己小的干女儿韩清:“清儿,瞧你的样子似是委曲求全于韩覃膝下,这又是为何?或者你与唐牧?”
王治方才迎客时略略扫了韩覃一眼,见她与韩清相貌极其相似,此时不免猜渡自己这干女儿或者在失怙之后已与姐夫唐牧有了私情,否则的话怎会以如此别扭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韩清顿时面红耳耻:“若果真将来事情,干爹就是皇帝的义父,女儿也能借此而一跃升为长公主,到好时,女儿希望干爹能替你女儿做主,叫唐牧休了韩覃,迎女儿做妻。”
这就对了,每个人都有所求,又所求皆合情合理。
王治深深点头:“那个韩覃看起来也不过皮囊出众而已,待将来干爹果真成了皇帝义父,只怕一个国公称号是少不了的。
你与阿蛮是义兄妹,一个长公主的名号自然少不了,这个心愿,义父到时候帮你达成就是。”
另一边宴会厅中,韩覃见芳姊进来打眼色便知只怕韩清的事情办完了,也不及张氏苦苦挽留便要启程回官驿。
她才出门,满台阶的菊花丛中便见韩雅自侧殿出来,面带尴尬的叫了声姐姐。
韩覃笑着点头应过,与韩清两个并肩出门。
这边王治在韩清身上花了太久的功夫,只叫六部几位养老尚书并国子监祭酒陪着唐牧,此时唐牧坚绝要告辞,他也不便相留,便带着手下一众老臣们也出来相送。
两拨人齐齐聚到前院,灯火辉煌中,南京一众白发苍苍的老臣们衬着中间只着便衫,体修而高大的唐牧越发稳重儒雅。
他年轻时相貌并不出挑,如今有了些年级,眉目间那抹温意与耐心越来越厚重,却又不仅仅是儒生气与长者气,稳沉间还有一股能驾驭群臣的领袖气质,是人人堪依可托的长者相。
辞过众人,唐牧走过来与韩覃并肩而行,低声问道:“饭菜可还合胃口?”
韩覃摇头:“冷盘倒还罢了。
热菜头一道上来是龙须凤爪,听闻王夫人方氏说,那龙须是活鲤鱼的鱼须,而凤爪则是活鸡脚掌心上一块精肉治成,光听她这样说法我便顿时没了胃口。
此时我只好奇她家后院是否有一群无须乱撞的鲤鱼并掌心无肉四处乱跳脚的公鸡。”
唐牧笑着摇头:“既你未吃饱饭,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好好吃一顿,好不好?”
韩覃回头见身后一众的人随着,好奇问道:“你要带我去那里?”
唐牧似是早给巩兆和吩咐过,此时与她上了马车却不往官驿去,直接往灯火辉煌的秦淮河上去。
十里秦淮两岸风情,有夫子庙有乌衣巷,韩覃一路忍不住好奇张望两岸,因见临河处处红袖招,回头似笑非笑问唐牧:“二爷,不承想您还有携夫人同逛青楼的嗜好?”
十里秦淮两岸,多少秦楼楚馆临河而立,听闻馆中皆藏着无数诗画双绝才貌俱佳的妙龄女子们,她们洗脸净面的水都将秦淮河染成了香粉色。
唐牧活了两世无一日不是如箭在弦的紧张,前世亡国之际,他也曾想过要退避到留京,最终却已身殉在京城,将王朝结束在顺天府。
在身死后魂无所归的时候,他曾看到无数儒生屈下脊梁依附于外夷,也曾看到在秦楼楚馆卖笑为生的娼门妇们以身殉国,不肯屈身于外夷。
帝国终将崩踏,王朝终会易主,惟秦淮河两岸的歌声,从杜甫唱到李白,从柳三变唱到元好问,国事家事,终不抵儿女情长,在这脂粉浓浓的河两岸回荡。
停车登舟,韩覃见船上惟有一船夫并一披着披风戴着帷帽身形瘦削的男子临风而立,停步问后上船的唐牧:“那是何人?”
唐牧道:“熟人!”
那人听到唐牧的声音方才回头,进舱取下头上帷帽,略显沧桑的脸上有着青青一层胡茬,他微微扬起唇角,失了血色泛着苍白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皱纹来。
他唤道:“表姑娘!”
韩覃定眼看了片刻,惊得嗓子里压低一声尖叫,半信半疑叫道:“许叔叔!”
许知友转眼看了唐牧一眼,还未及张开双臂,韩覃便扑入了他的怀中。
她伸手缓缓摸上许知友的头,虽说他面上略显沧桑,可并没有疤痕。
显然,当初在商栈柜台上被劈掉半个脑袋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他整个人的神态气韵,与原来完全不相同。
原来的许知友,是个沉默寡言的内向之人,与熊贯一起让在唐牧身后,很难叫人注意到他。
可如今他完全不一样了,他瘦了许多,脸也细了许多,混身沉着一股神秘而又厚重的沧桑。
唐牧不动声色把韩覃自许知友怀中拉了出来。
问许知友:“差事办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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