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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学生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年轻的张主簿踌躇半晌,还是提出心中的疑惑。
“安成但讲无妨。”
叶知州随意翻着本《大学》。
“大人与那程家,是否真是旧识?大人须知,此次得以发现那李朱氏的罪状,纯属偶然。
若那程直果真有罪,大人公堂之上如此偏袒、而通判在一旁虎视眈眈,大人官声将毁于一旦啊!”
张主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刚才在衙前,他那小心脏可是被吓得一颤一颤地。
“安成可是觉得我不够谨慎?”
叶知州借着雕花榆木窗口射进来的日光,对着大学继续研读,随口说道:“这几天来,阴胜的长随在相州各茶肆酒馆,打听我与程家是否有旧,最后也只是落到那衙役周小伍的身上?你可知为什么?”
“自然是大人官声甚佳,治下百姓不愿多议大人是非。”
张主簿道。
叶知州突然笑了:“安成须知,为幕者,诚恳重于能力。
阴胜查不出什么,是因为我与那程直,本就没有关系。
而我与他的母亲,也不过是早年的一面之缘罢了。”
张主簿愕然,瞬间想到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什么人之相知、贵在知心的。
“安成休要胡思乱想,我家那母大虫知道,我今晚又要睡书房了!”
叶知州合上书,看向窗外,沉浸在回忆里,悠悠道:“那程直之母,也是相州府城响当当的人物,时日久远,人们遗忘了罢了。”
张主簿不敢打扰,静坐在一旁倾听。
“那时候,我也如安成一般年纪,年轻气盛,在这相州任推官,总自然想着让百姓安居乐业。
可惜北方初定,相州事务被诸方插手,不能随心意而行,令我心中怅然。
当年,节度使李道(注)欲改建河北兵马大元帅府做私邸,因城中居民密集,占民宅一十三间。
时任知州的杨大人不愿得罪李道,给了周边小民些银钱,打发到外城了事。
说来惭愧,此事我虽然不平,却也不敢插手。”
“大人,那李道势大,其长女又是官家三子的恭王的王妃。
太子早丧,恭王日后有可能问鼎大鼎,大人避其锋芒,自是应该。”
叶知州苦笑:“我胆小怕事罢了,安成不必为我掩饰。
有一天上衙,我却发现衙门口人山人海。
走近一开,就见一女子,身高七尺、头戴雉尾冠、身披银叶甲,杀气十足挡在门口。
此妇双目圆睁似铜铃,剑眉倒竖,手持双柄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
她就这么威风凛凛地霸占着府衙大门,衙役俱不敢近身。
足足三个时辰,知州也无法升堂审案。
打听之后,我才知道此妇就是程直之母,江湖人称赵大姑。
那赵大姑是京东东路响马出身,在绿林中颇有凶名。
改建元帅府的事情,不知怎地就惹了这位母大虫,她当日就放出话来,敢占她家的地,她就先一把火烧了元帅府,再上东京告御状,大不了一拍两散、血溅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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