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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随春是吧?”
这是随春头一次听宋欲雪念出自己的名字,她啊了一声,茫然无措,手上又开始撕着自己指甲盖旁边的老茧。
“下课来我办公室。”
又来?祝随春想到上一次去办公室经历的事,只觉得脑袋大。
不会又让她交点名表吧?助教是吃干饭的吗?
坐祝随春后面的薛城拍了怕祝随春的肩膀,幸灾乐祸,“估计你上次给老师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那可不是,迟到,大叫闭嘴。
于皎想,其实还有更深刻的,只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可能知道的。
于皎心里八卦得紧,想问啥,但是看祝随春的脸色又不敢招惹她。
“好了,上课。”
宋欲雪点开ppt,“这节课我们讲新闻工作者的心理素质。
在开始之前,我想问问有没有哪个同学知道尚能?”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于皎坐在旁边开始试图百度。
祝随春满心不知归处晃荡的心,突然安稳了下来。
她看着讲台上的宋欲雪,头顶有束光打在她的身上,温柔又干练,睿智又沉稳。
她刚才紧张的一切被消解了,开始沉浸在宋欲雪创造的课堂里。
“你们的老一辈大概听过他,他是晚间谈心节目《夜渡星河》的主持人。”
宋欲雪的声音谈不上温柔,却是有一种能够让人平静的魔力。
她娓娓道来,如同小溪长流,又蕴含着力量,“他被誉为“长沙第一嘴”
,却在97年8月19日的傍晚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全场安静。
“尚能的离开,是我国继上海,北京之后发生的第三起谈心节目主持人自杀事件。”
祝随春看着宋欲雪,她撩起了散落的短发,眼神里是可惜与悲悯。
“谈心节目的主持人就像一个垃圾桶,还是一个备受考察的垃圾桶。
你不可以设想下一个打进热线的观众是谁,你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甚至你不能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谎言。”
宋欲雪顿了顿,“而你,要在既定的时间里,要给出一个答案。
这一个时间里,你要承受判断,思考,回答的压力,你要接受知识量的考察和蓄意的刁难,你所有的情绪都被观众所左右。
而当你从节目里脱离,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昏黄的路灯下只走着你一个人,就连唯一听你倾诉的影子都只是暂时。”
“你必须要有足够强的心理素质,才能做好,并且一直做一位新闻工作者。”
祝随春仰头看宋欲雪,她也是孑然一人,茕茕而立。
她孤独地站在讲台上,无人能够与之比肩。
就连那天酒吧相会,她也是一个人。
她总是一个人。
祝随春心里好酸,她想起宋欲雪得到的那些奖项,会不会每次拿着奖杯回家时,她也是一个人呢?如果路上没有灯光,她获奖的喜悦都无人可分享,影子不在家。
祝随春觉得自己着了魔,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一点也不了解宋欲雪,却开始试图了解她的孤独。
她想起木心的一句诗来。
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个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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