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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西米亚手指紧紧按着耳朵,在海浪一般翻涌起伏的痛呼声里,扯着嗓子说:“这是干嘛呢?我耳朵都要裂了!”
小女孩颤颤地屋顶上爬起来,迅速趴在边缘上扫了一眼——她妈妈此时也变成了无法辨识形状的黑线团。
她没有哭叫,也不求救,仿佛早就知道要看见这一幕。
她面色苍白地跌坐回去,一手挡住侧脸,似乎不看广场,就是她能做的最大抵抗了。
“城主的能力……”
她茫然地说:“以前只有大人才会……”
“什么能力?”
波西米亚看她开口,才松开了按压耳朵的手,问道:“进化者进了城,关你们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折磨你们?”
小女孩使劲闭了闭眼睛。
“不是的,是因为城主的‘置换’能力……必须要的……”
“你把句子给剁馅了?从头说,说完整。”
波西米亚不耐烦地催了一句。
小女孩吓了一跳,还真流畅了不少。
“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所以面对城主的攻击,我们没有任何自保能力……所以只会一直痛苦下去,但没有抵抗的办法,也逃不掉。
不过,就算进化者,也拿城主没办法,这是妈妈告诉我的,因为城主就是……就是一团线形成的人,不会受伤流血,不会被拘禁束缚,也不会死亡。”
她的声气很轻,断断续续地,在近百人海浪般拍打着耳膜的痛苦嘶叫下,几乎叫人听不清楚。
“城主会抽取我们的痛苦和无力,然后痛苦和无力就会被做成陷阱的一部分。
等进、进化者踩入陷阱时,你们的反应就会被置换,换成我们此时此刻的反应……”
也就是说,她们有再大的本事,再多的道具,一旦陷阱发动,普通人什么样,她们就是什么样。
林三酒和波西米亚对视了一眼。
“我妈妈说过,”
小女孩小声说,“抽取痛苦和设置陷阱,是同时进行的。
你们看那边……南城口方向的墙,是不是有点不一样?”
南城口两侧的高墙,在夜影里几乎接近漆黑;唯有知道该往哪儿看、该找什么的时候,才会瞧见一道隐约的、黑暗浪花般的影子,正一点点洗刷过了整面高墙。
从南城口开始,好几道阴影浪花正在逐渐向两侧扩散——很显然,那城主的目标是要把每一面墙都“包裹”
起来。
“城主很公平,我们都是轮区来的……妈妈每隔一两个星期,就会被征去参加置换陷阱准备工作。
因为陷阱只能用一次,被触发了,就得重新布置。”
就在不足一百米开外的地方,这个女孩一生中认识的所有人,她妈妈,街坊邻居,同学朋友……都是一个一个扭曲呼号、无法自控、却连倒地昏厥也办不到的黑线团。
不过她除了轻轻颤颤地害怕,却连眼泪也没掉——毕竟这才是她习惯了的日常。
“要、要是我和妈妈能跑……就好了。”
“陷阱全部布置完,你觉得要花多久?”
波西米亚冷不丁向林三酒问道,“按那个影子的速度,二十分钟?半小时?”
林三酒明白了。
她看了一眼波西米亚;后者一直没往小广场上瞧。
“我们必须马上走了,”
波西米亚紧皱着眉毛,说:“北城口只进不出,只剩翻墙走了。
那个城主才刚开始布置陷阱,我们加快点速度,肯定能翻出去。”
那么城里人呢?这座城里的普通人,会时不时地遭受折磨……她们固然可以一走了之,这些人却走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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