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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凌露出一点儿悠远的神情,道:“让我想起儿时在延熙宫的日子。”
卿尘雀跃道:“那便是不难吃了?”
夜天凌笑道:“我的清儿最是聪明,做出来的菜哪里又会难吃?”
卿尘知道自己这临时学来的手艺也就是勉强说得过去,不过仍旧十分开心,执壶替他将酒斟满,道:“这酒今天你得好好喝,这可是十一差人从幽州快马送来给你贺寿的‘冽泉’酒。
十一还带信来,说自小至今未得逞的心愿便是看他四哥一醉,今日碍着战事不能前来,要我借着好酒怎么也把你灌醉看看。”
盏中琼浆如玉,微带着点儿冰蓝颜色。
酒香清冽,似是撷了山间灵气水中精魂,飘逸悠远透彻清明,未饮便已沁入肺腑。
夜天凌执杯笑道:“摆酒叫阵,看来胸有成竹呢。”
卿尘浅笑妩媚,嫣然道:“我可比十一有自知之明,反正论酒量我是敌不过你,只看你是不是自觉。
你不是说自己酒量不大吗?怎么就不见醉过?”
夜天凌挑挑眉梢:“饮酒过度,伤身乱性,昏聩者为之。”
“人生得意,纵酒一醉也不为过。”
卿尘反驳道,“总是醒而不醉,岂不无趣?”
夜天凌将盏中酒香深嗅,扬眉畅笑,一饮而尽:“你怎知我没醉过?”
“咦?”
卿尘顿时好奇心起,“十一都没见过,快说什么时候,我好告诉他!”
夜天凌把玩手中冰玉盏,目光一动,极专注地看她,那眸中深邃处清光幽灿,静静无声却铺天盖地:“我自娶了清儿那日便早已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他淡淡笑着,不无感慨地道。
卿尘未沾酒香,却已霞染玉容,被他看得羞怯,垂眸小声嘀咕:“这种话怎么和十一说?”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夜天凌耳中,他促狭笑道:“你便和他说,我若醉也只为一人,让他此生惦念着吧!”
卿尘含笑嗔他一眼,手却被他握住:“陪我喝一杯。”
一双冰盏,酒色醉人。
“冽泉”
入喉,如同一道炙热的暖流直润肺腑,这酒果然如十一所说,清澈中性烈无比,饮之回味无穷。
卿尘微微闭目细品那酒香醇冽,转而款款起身,夜天凌亲手为她做的那张“正吟”
琴安然放在窗前。
她步到琴前,拂襟而坐,按弦理韵,指下一抹澄透清音悠然扬起。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月色初起,伴着一丝轻云如缕,清光淡淡流泻满院,斜窗而入。
七弦琴,红酥手,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卿尘随性弄琴,低吟浅唱。
这琴声,似有似无,如仙如幻,仿佛空彻浩渺又自四面八方萦绕飘来,处处不在处处在,丝丝扣着神魂,牵着心弦。
夜天凌知道她没酒量,不敢让她多喝,只静静看着她,把盏独饮。
不知是这酒当真性烈,还是眼前人太美,歌太柔,琴太妙,月色朦胧一片,心间已没有任何事情可想可念,只愿此情此景一生常伴。
玄甲军中设宴,卫长征受命来请夜天凌,方走入院中便听到这里琴声清绝伴着优雅低歌,深情缠绵,柔肠百转。
他驻足不前,低头思量一会儿,忽而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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