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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氏与廖芝兰终于沉默下去,不是哭不动了,不是词穷,是对方始终的沉默让她们知道:就算哭死也没用。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
程夫人温声道,“自起初我就说,管不了这档子事。
瞧着你们这样,我也跟着伤心,可又能怎样?我嫁入程府这些年,过的一向是夫为妻纲的日子,你们可想而知,我不论知情与否,都不敢在家中提及此事的。”
文氏与人来往多年,自然看出对方是外柔内刚的人,态度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什么都没用了,那就认命吧。
该尽力的,她尽力了,别的,只能看造化。
廖芝兰站起来,略一思忖,上前一步,哑着声音道:“夫人容禀,今日一早,家父命下人清点家当,说不出几日就要沦为平头百姓。
做百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北廖这些年过的虽不是锦衣玉食的日子,衣食无忧总不在话下。
处境的天差地别,更让人承受不住。
夫人难道就没想过,北廖哪个人受不住贫苦,歇斯底里之下,把那件事宣扬出去么?”
文氏仍然跪在原地,廖芝兰说什么,都听到了,也不阻拦。
女儿要是能把一家害死,更好。
都解脱了。
程夫人悠然一笑,“我这半生,看过的凄惨景象不知有多少,看过的歇斯底里的人也不知有多少。
你们想怎样就怎样,程府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昨夜之后,再不会受你北廖要挟。
自然,你这一番话,我会告知家中理事的人。”
“其实,程府完全可以杀人灭口,但你们没有,为何?”
廖芝兰抬眼直视着程夫人,“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你们最终决定留着我们。
既然如此,怎么就不能让我们过得再稍稍舒坦一些?”
这女孩子也算聪明、敏锐了,但是,程夫人却意识到了一件事,不解的道:“瞧着你,我忍不住奇怪,你既然已经知晓那件事,知晓你父亲、兄长究竟做过什么,就真不引以为耻么?我只要想起提及那件事,就脸上发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你呢?到了这地步,居然仍是一门心思要把那件事作为换取好光景的把柄。
良心、廉耻心,是一个人活着的脊梁,你可知道?”
“有什么法子?”
廖芝兰仍是毫不退让,“谁叫当初有人起了祸心,不然家父也不会成为刽子手。
我想着,不是如此,家父做梦都想不到那种事。”
“哦,就因此,你就该引以为豪么?”
程夫人非但不恼,反而微扬了圆润的下巴,笑起来,“昨日,你父兄真该带着你一起来,如此,我便能早一些确定,宁可哪个儿子遁入空门,也决不能娶你这等不知廉耻的货色进门。”
廖芝兰腾一下红了脸。
程夫人目光转冷,“我程家能生祸端,就能善后。
日后如何,随你。”
语毕扬声唤下人进门,“送客!”
回家的路上,文氏坐在马车里,看着一旁的女儿,无声地叹息:“上蹿下跳这么久,后悔么?”
“后悔?”
廖芝兰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为什么要后悔?”
“……”
廖芝兰语声徐徐:“有的机会,人这一生,只有一次。
我看到了,自当全力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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