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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在心中轻叹:“要是赵天明在这就好了,他一副蝙蝠耳朵,什么都能听得到,也不用在这里乱猜了。”
回到大厅内,林启带上尼尔去和巴布提换班,和亚尼三个人又交流了一下,亚尼觉得叛军隐藏在外面民房里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们已经知道我们都在这里,只要把通道一堵死,我们一个都跑不了,就算长翅膀飞掉,都能在半空中给打下来。”
亚尼的分析,林启也很认同,难怪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打上来,这下面内八字的弧形阶梯,高是高了点,但是过了这么久了,乌龟都该爬上来了,一定是他们撤了回去,直接把通道堵死掉,然后在所罗门神庙外面守株待兔。
“那我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尼尔一向很实在,知道下面没人,还守在这里觉得有点浪费人力。
三个人犹豫不决,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上面的楼梯传下来,很快就看到巴布提的身影,一下来,语气就很急切的说:“你们快上来看看吧,有情况。”
三人对看一眼,急忙一起返回神庙大厅,一上来,就听到议论纷纷的嘈杂声,三人问巴布提:“到底怎么回事?”
巴布提两只手掌来回直搓,心急火燎地说道:“刚刚外面街道上的广播响了,说限我们三个小时内全部投降,否则就打进来了。”
三人顿时呆若木鸡,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武器没弹药,可以说已经没有任何抵抗能力了,连突围的可能性都没有,唯一的依仗,就是所罗门神庙在乌拉坎人心目中的地位,不过现在看来,阿萨尔似乎已经快要没有耐心了。
外面的广播声起,那雄壮激情的男声开始为“圣教军”
攻入神庙大厅造势:“图努虫子们以为躲进我们的神庙就可以安然无恙了、高枕无忧了,卑鄙的蛆虫哈瓦纳利用我们善良的本性,玷污我们的神庙,玷污我们的信仰……他们错了,他们以为躲进高高在上的神庙里就可以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的奴役我们,他们错了,他们轻视了我们的决心,即使世界末日到来,也无法熄灭我们复仇的火焰……如果这些蛆虫执意要污染我们的神庙,我们就要用他们的血来清洗他们的残渣,洗刷他们的罪孽……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他们还不主动出来投降,就将会迎来我们最炙热的火焰……”
林启等人听了广播一筹莫展,乌里克尔再次苏醒过来,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是战士,不是超人,没有武器,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束手无策。
广播每隔十五分钟播放一次,每播放一次,击溃的就是这个大厅里每一个人的信心,不光是图努人,还有为数不少的安扬人,他们会被当成叛徒,结局可能会更加悲惨,还有大厅里的这些塞普隆斯饭店的客人,他们都是无辜的。
人在紧张的时候,越是感觉时间流逝的快,林启等人从最初的紧张、急迫,渐渐变成消沉、焦虑,似乎除了投降,没有别的办法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丝绝望,年长者稍微沉稳一些,抱紧怀里的孩子,一些妇女开始低声的抽泣,空气中更加显得绝望压抑。
就连一向淡然无畏的哈瓦纳,眼神中都透着一丝迷茫。
有一个小女孩在妈妈的怀里,瑟瑟发抖的问道:“没有希望了么,我们会死么,阿萨尔会杀了我们么?”
她妈妈不知怎么回答,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以免自己的孩子受到更多的惊吓,她的爸爸把她接过来,抱在怀里,安抚她说:“别怕孩子,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心中的不安和对未知的恐惧。”
这是哈瓦纳曾对林启说过的话,此时听在耳里,心头另有一番滋味,因为这个时候,死亡真的已经近在咫尺了。
林启看看巴布提和莫少北,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趟意外的旅行将会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站,他觉得自己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甚至来不及和远在家乡的亲人们道别,还有莫少北,她恐怕连姐姐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此时莫少北紧紧拥着星期五,星期五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哥哥的下落,不知道妈妈姐姐的悲惨遭遇,自己也将紧随其后。
哈瓦纳身后的苏海星,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害怕?还是挣扎?林启永远也看不透她,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广播里的三个小时最后期限还剩几分钟,哈瓦纳终于沉不住气了,站起来对所有人说:“他们想要的人是我,我出去跟他们交涉吧。”
这话一说,周围的人乌拉坎人纷纷不能接受,乌里克尔激动得不顾腿上的伤,站起来说:“总统大人,我出去跟他们拼了。”
哈瓦纳边摇头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形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种无谓的牺牲已经没有必要了,乌里克尔,感谢你到最后,都能一直跟着我,还有你们,”
哈瓦纳转身冲着大厅里的所有人,“我最亲爱的同胞们,哈瓦纳早就没有了家人,是在你们的支持下,才能使我有信心一步一步走下来,如果我这把老骨头还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哪怕用生命去交换,也不算辜负真神对我的托付了,这样,我也有脸面去见我死去的妻子和孩子们了。”
说罢,哈瓦纳义无反顾的朝大厅门口走去,一众乌拉坎人泣不成声,纷纷自发跟在他的身后,连尼尔和巴布提也不例外,尼尔搀扶着乌里克尔,巴布提回头看看莫少北怀里的星期五,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独自一人跟随哈瓦纳的脚步。
林启、苏海星、亚尼、莫少北,还有饭店里的其他客人,似乎也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他们明明知道外面等待着他们的是枪口,还是这样的坚定不移,这样的团结,不得不令人敬佩。
亚尼在胸口打了个十字,叹服说:“上帝啊,如果当初十字军也有这样的意志,恐怕现在人类的历史都重新书写了。”
林启见大厅里的乌拉坎人愈见减少,知道也是大势已去了,对其他客人说:“我们也出去吧,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我们也要拿出我们的勇气,至少不要死得那么窝囊。”
说罢带头向外面走去,莫少北看着林启的背影,咬了咬牙,也拉着星期五跟在他身后,随后亚尼把枪一丢,也跟了上去。
其他客人见状,也纷纷跟在后面,很快空旷的大厅里,只剩苏海星一个人,她慢慢走到重伤未醒的费恩面前,蹲坐下来,轻轻的抚摸费恩的额头,似乎不愿丢下他一个人离开,透着一股复杂的依恋不舍的眼神。
当哈瓦纳走下台阶时,那些隐藏在民居里的叛军,纷纷现身,把神庙团团围了起来,人数之多,不下一个团的兵力,他们得意的举起手中的枪,有的还兴奋得冲天上放两枪,似乎他们的战争就等哈瓦纳走下台阶,就胜利了。
尼尔和巴布提架着乌里克尔一瘸一拐的跟在哈瓦纳的身后,再后面,跟着那一千两百多名同胞,再后面,就是林启和那些饭店的客人,他们多是老幼妇孺,而且已然手无寸铁,但是他们脸上并没有出现恐惧、害怕,更多的,是一种淡然的视死如归。
这时,库恩托从叛军中现身,手上拿着镣铐,走到最前面,满脸荣耀的等待他最辉煌的战斗成果——活捉图努族精神领袖、曾经的前总统哈瓦纳。
哈瓦纳已经走下三分之二的台阶,不远处的街道上突然响起急促的汽笛声,随后传来射灯刺眼的光线,轰鸣的汽车行驶的声音。
不多久,两辆全副武装——配备了反坦克导弹、数挺重机枪和小口径火炮的装甲车,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六辆大型军用卡车,疾驶而来,停在库恩托的叛军一侧,接着后面的六辆卡车内接连跃下来一百多名士兵,拉开架势,狙击手就位,做好了战斗准备。
从一辆卡车的副驾驶上下来一名长官模样的人,只身一人走到库恩托面前,似乎嗓子不太舒服,吐了口口水,说:“你好,我是联合国驻东非维和部队的伍迪上校,我奉命前来接引我们的战地记者林启先生和一些难民,你是这里的指挥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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