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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白女儿一眼,笑容却喜悦温雅:“家里那么多侄儿侄女,一车都装不下,带了这个,又不能落了那个,光安顿他们就够麻烦了,索性就一个也不带了,以后再见也是一样的……别站着了,快坐好吧,头三个月里,别给我活蹦乱跳,老老实实地给我养着。”
姜箬眉开眼笑地娇声道:“我知道。”
逢春说过几句恭喜的话语后,就安静地待在一旁,需要凑趣时,便张嘴说两句,木办法,屋子里的女眷实在有点多,她今日既不是主角,又是晚辈,自不好表现的太过活泼,逢春静语之时,就悄悄打量着屋中之人,董夫人不用说,姜夫人能和她成为好友,自然是性子投缘,也是一个面容温和的妇人,董大奶奶瞧着也是良善性子,婆婆和妯娌心胸宽和,着实能减少许多生活摩擦和烦恼。
二房那边,姜篱姑娘的婚事已定下,九月初完婚,这位姑娘嫁的可是龙孙,皇帝的头一个孙子,不知两人以后能否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虽然姜篱本身是皇亲国戚,可她的夫婿明显地位更尊崇,要是闹个矛盾啥的,这般贵婿,除了嘉宁长公主亲自出马,孟氏……怕也不好开口训斥。
孟氏虽也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逢春知道,这位孟二婶心里有忧愁事儿,首当其冲的并不是春闱落榜的姜筑,哪怕儿子读书真攀不到高峰,自也有光明前途等着他,她愁的是长女姜箩,大女儿连生三胎,胎胎都是女儿,若非娘家势大,姜箩已不知要挨多少白眼冷言了。
姜筑的正妻牛氏,也规矩恭谨地跟着婆婆,逢春约摸,她也有烦心事,自她生了长女后,孟氏待牛氏的态度便冷淡了一些,据逢春观察,反正是明显没以前那么亲热了,唉,逢春心内着实无语,你自己就是位女性,干嘛还对生了孙女的儿媳妇露出不满之意恁。
贵客临门,董夫人自然要好生款待,然而,逢春在外头要顾忌贵妇形象,不能随心所欲的胡吃海喝,造成的后果就是——晚饭时,姜筠瞅着连扒两碗米饭的逢春,目中微露惊愕之意:“……在外头又没吃饱么?”
逢春吞咽干净嘴里的东西后,才答道:“在外头呢,怎么好吃的太过分……”
微顿了一下过后,逢春忽抬眼问姜筠,“二爷,你有没有觉着我最近胖了?我早晨照镜子时,仿佛觉着脸圆了点,嗯,腰也粗了点……呃,我是不是又长胖了?”
这里没有什么体重计,可以供她每日随时监察自身情况,逢春每回都得凭照镜子判断,自己是胖了还是瘦了,或者,问姜筠这个问题也是可以得到答案的:“二爷,你最近抱我的时候,有没有觉着我变沉了?”
说着一脸严肃表情的补充,“说实话,莫诓我。”
.
“不能诓你是吧。”
姜筠老神淡定地搁下饭碗和筷子,一脸真诚的说道,“你呢,最近的确是胖了不少,不过……其实你不管是胖是瘦,我都不介意的,所以,你碗里的鸡翅膀,你想吃便吃。”
原来并不是错觉……逢春默默放下筷子:“那我不吃了。”
姜筠挑挑俊朗的眉峰,顽笑道:“干嘛不吃呀,我都说了,不介意你变胖。”
微胖之后手感更好来着,想了一想,姜筠又捡起逢春的筷子,重新塞到她的手里,笑着说道,“接着吃吧,趁年轻牙口好,多吃些喜欢的,等你老了,牙也掉光了,就只能喝汤汤水水了。”
呃……逢春咬咬嘴唇,一脸哀怨的问道:“我要是变胖了,你真的不会介意吧。”
姜筠轻轻颔首,继续顽笑而语:“你变水桶腰的时候,我可有嫌你变难看过?”
逢春举着回到手里的筷子,扁扁嘴巴:“那怎么会一样呀。”
一个是肚子里揣了颗球,一个是满肚子脂肪,哪里来的可比性。
姜筠伸手揉揉逢春的侧额,温声开口道:“能吃是福,有的人想好好吃顿饭,都是一种奢望,不用怕变胖,再说,你又能胖到哪里去,又不是光吃不动好吃懒做,接着吃吧,吃完了咱们下几盘棋。”
逢春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豁出去了——明天再开始减肥。
待入了七月,洛家前来报丧,说逢环病逝了,彼时,逢春正在逗轲哥儿玩,闻此噩耗之后,逢春轻轻叹了口气,自去年年前探过逢环一回后,今年她只去过一回,本来大夫预估的是,能挺过今年春天就不错了,但是,身为一个母亲,逢环肯定放心不下两个稚子,谁知,终也是只撑到了夏天。
同为陶家姑娘,逢环的葬礼她不能缺席,如此一来,不免又碰到了逢瑶,自正月初二过后,逢春再没有与逢瑶碰过面,时隔半年多,逢瑶清瘦了不少,下颌也变得尖尖,关于她的最新境况,若是没有逢兰帮她刷新,她根本就不知逢瑶的日子过的如何,而自打知道是逢瑶推陶逢春下水之后,逢兰几乎不再提及关于逢瑶的任何话题。
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模式。
逢瑶穿着一身素服,坐在陶家姊妹堆里,因刚在灵前哭过,她的眼圈微微泛红,瞧着也是一幅极为伤心的模样,实则,逢瑶一直在偷偷盯看逢春,从她头上的全素银饰,看到她明媚柔嫩的脸庞,再看到她玲珑圆润的身材,指甲不由狠狠掐进掌心。
母亲当初百般保证,她以后会是尊贵的清平候夫人,她才忍着满腹的委屈,给嫡姐夫做了继室,如今,四年过去了,当上侯夫人的美梦碎了,丈夫也已经两年多没再碰过她,自己在府里处处不如意,亲儿子栋哥儿也不得婆婆的喜欢,简直……没一件顺心的事情。
而陶逢春呢,逢瑶心底嫉恨的直想吐血,她的婆婆待她和善,她的丈夫分外宠她,连性子厉害的长公主,都不拿捏消遣她,更甚者她……以后还会当上矜贵的侯夫人,她的儿子还能袭爵,富贵荣华一世,这么美好诱人的一切,为什么不是自己的?!
!
因还处于夏季,逢环又非宗妇冢妇的身份,是以过世七日之后,即出殡发丧,白事结束后,逢春再不用往洛家而去,自然也就不用再见逢瑶,整日被她盯着打量,还怪……渗人的。
七月很快过去一半,某一日晚饭后,夫妻两个对坐着下棋,逢春落下一枚温润的黑子,开口道:“二爷,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姜筠从棋盒里拈出一枚白子,夹于指间,眉峰不动道:“什么事?说吧,咱们之间无需客气。”
“逢谦,我七弟弟的事情。”
逢春单手捧着颊腮,另一手捻着光滑的黑棋子,“他月底就要成亲了,我七妹妹那边便罢了,逢谦若是成婚,我却不好连面也不露,所以……”
古代成亲普遍较早,逢谦年底就满整十七岁了,也算是正当婚龄,她和姜筠成婚之时,她刚过十五岁,姜筠正好十七岁半。
姜筠动作平稳地落子,随口问道:“你想叫我去喝逢谦的喜酒?”
“那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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